我問他:“你和皇奶奶處得還好嗎?”
他點點頭:“很好的。”
我抱抱他:“來,咱們坐近點兒,好好說會兒話。”
他接過我遞的手帕,把臉擦幹淨,還很有長兄風範的把小澄兒的臉也給順手擦了,兩個人一邊一個的靠著我,小澄兒把鞋子脫了,在我們兩個人身上爬過來爬過去。
我絮絮叨叨的問了好多問題,吃的好不好,穿的怎麼樣,乳母是不是還跟著他,身邊服侍的人盡心不盡心,有沒有碰見什麼為難的事,朝裏有沒有人對他不好等等。
他都揀好聽的說,聽他這麼一描述,好象那裏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而是一座人人都是真善美的天堂花園。
這孩子,太懂事了。
我小聲和他講話,小澄兒在一邊兒把我的頭發撈過去編小辮兒,還不忘時不時的抓抓她哥哥的衣襟,看樣子是怕他趁自己不注意就跑了似的。
“額娘雖然不能在宮裏時時的看著你,但是,額娘不會去離你太遠的地方。這裏雖然不能常住,但是我們不會離開京城很遠,你的消息,我時時都會留心。一年之中,也總能找著機會和你見麵。”
他隻是點頭,緊緊拉著我的手。
“你要走的是一條很難的路,但是你也要知道,你能做的事很多,可以左右許多人的生死,所以,每做一個決定都要慎重。要多學,多看,多問……”我其實不想說這些的,我很想緊緊抱著他,告訴他我有多舍不得他。我想把他就這麼偷走,不再還給太後,很想就這麼……
可是,這個孩子,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已經長大了。
他有責任感,他已經有了事業心。他已經決定了自己未來要走的路,認清了方向,並為之努力。
這一點,他不象我,也不象他那個沒本事的隻會衝動的爸。
他更象他奶奶,象那個意誌堅如鋼鐵的孝莊太後。
她把玄燁要過去教養的時候,我也就可以隱隱猜到,今天這樣的場麵,一定會到來。
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命運吧。
我跟他約定好,如果我讓人給他送信,應該怎麼送,信上我決定用英語畫押,再與些關鍵詞之類的。至於我兒子懂不懂,我一點不擔心。反正現在北京城裏已經有洋教士了,湯若望就是其中一個。玄燁很乖巧,告訴我說他本來就在學英語。雖然他不喜歡英語,覺得說起來很別扭又不夠好聽,但是多學點東西總沒有錯,教他念書的師傅就說,藝多不壓身。
我有很多話想一骨腦兒的告訴他,告訴他鼇拜這家夥將來會作亂,告訴他吳三桂會造反,告訴他將來他得平三藩,收台灣,親征準噶爾……
這些事一件一件的都會發生,但是現在卻隻能悶在我一個人的肚子裏。
但是無論如何,兒子,媽總是在你身邊不遠的地方關心你,支持你,雖然我不夠聰明,我也會盡力為你想辦法,做事情……就算什麼忙也幫不上,可是我的心,總是和你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