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偷偷躲開府中眾人來到初見的河邊。
潺潺的流水聲泠泠悅耳,清澈見底的河水從不知名的深山中蜿蜒而出,水麵上漂浮著的是粉色的瓣瓣桃花,空氣中有著微風,將花瓣吹拂得老遠,香氣鋪麵襲來,濃鬱卻又清幽!
環境一如往昔,優美動人。不同的是,再沒見到那個斜倚花樹之下仿若天外來客般麵容美麗精致的女子,舒展著胳膊試圖用瑩潤白皙卻又細小的手掌接住在微風之下飛舞搖擺的粉色桃花……
夕陽墜入水中,濺起一片晚霞,將水染得赤紅如血。
沈洛歎了口氣,從岸堤大石上坐起身子,拾掇拾掇自己被泥土和桃花沾染上清香的衣擺,慢慢的回府。
和沈洛背向的那條大道上,兩個女子穿著粉色的衣衫,巧妙的將自己纖弱的身子藏在棵棵粗壯的桃樹枝幹後。
待男子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見,一個身形稍見矮小的小丫頭才恍若長舒一口氣一般,語氣疑惑的嗔怪道:“這位公子倒是有趣,小姐因何不見他?”
伊默勾起唇角沒有搭理她的話,上挑的眼角處閃現一抹久違的玩味。右手小指處,護理得水嫩透明的指甲無意識的一下一下劃拉著左手手腕處一指寬的羊脂玉鐲子,鐲子玉質上成,裏頭罕見的金色絮狀物質漂浮著,形成一片曉霞。
一連七八日,冷冷的空氣中飽含著土地的濕氣和桃花的清香,似乎那一日那姑娘身上淺淺的,用來熏衣裳用的香料,都還若有若無般環繞於鼻息,有海棠的淡淡幽香。
沈洛苦笑了一下,暗歎自己可笑,人家正正經經的閨門大小姐,憑什麼要搭理自己的話,同意私下裏再次相見。
眼見太陽慢慢從西邊的高峰處下落,金色的光暈一點點收回。沈洛神色黯然的轉身,剛剛跨出兩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不同那一日的女子的尖聲嬌笑。
“小姐,快看我手上,這一串是不是很多。”循聲探去在一戶宅院外牆邊桃樹中夾雜著一兩棵櫻桃樹,一名女子攀爬在枝葉盤雜的櫻桃樹上,一手抓著枝幹一手搖晃著一節結滿了櫻桃的枝椏,抬頭看去那樹間錯落著密密麻麻或紅或橙的櫻桃,確實碩果累累。
“夕窈,你小心點!”伊默笑著搭話。
“沒關係啦,小姐你快看那邊,好多櫻桃。”那女子聲音嫩生生的,看那爬樹的姿勢,分明還是孩子心性。“小姐你要吃嗎?這個好甜的,要不然你在下邊接,我扔給你呀!”
話音剛落,女子就將手上那串枝椏拋下來。
伊默連忙去接,卻沒看到腳下盤存凸起的粗壯樹根,剛剛夠到櫻桃就被絆了一個踉蹌。沈洛一驚,顧不得自己正在偷看,快跑兩步。
“小姐。”夕窈連忙把手上的紅色小果一扔,急著往下爬。
“伊小姐,沒事吧。”沈洛避開夠著女子腰肢的手,小心的去扶女子的肩膀。正好夕窈急急忙忙過來攙扶,這才又依依不舍的撤來別到身後。
“無事。”伊默安慰了一句夕窈抬眼看過來“多謝沈公子。”
“你還記得我?”沈洛驚喜到,摩擦過女子衣角的手不由得相互蹭蹭。
“你就是小姐上次說的那個公子?”夕窈聽他講話才注意到身邊的人,抬頭問。嬌憨的嗓音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和不屑“沈公子還真是堅持,竟然未曾認同那幫愚昧的村民,難道是不知我們伊府往事?”
沈洛扭頭看去就見到那念及了好幾日的女子,身著藍邊輕紗百花高腰裙,臂彎處墜著天藍色的披帛,一頭青絲用寶藍吐翠的孔雀吊釵上挽,鬆散的尾發用藍寶發錠盤束固定,依舊素顏朝天,卻因為白皙清爽的皮膚,清澈透亮的眸瞳和不點而朱的丹唇顯得更加美麗和迷人。
樹上的看樣子是女子的侍女,雙平髻裝飾了白玉蝴蝶的珠花和雙鬢玉釧,碧色的一身衣衫,五官清秀淡雅,不算多麼傾城卻是十足的小家碧玉之態,可能跟著伊默待久了,遠遠看著是周身的淡淡優雅和從容,甚至一般官宦人家裏的所謂大家閨秀都要相之甚遠。
伊默向他略行小禮,轉頭看了看身旁的女子,眉目間神色平平“夕窈莫要胡言。”
夕窈撇撇嘴不情不願的向沈洛行了個禮。
沈洛看著兩個女子的作風,覺著倒不像主仆,更勝似姐妹一般。男子笑了笑“剛聽聞姑娘名喚夕窈,‘窈窕淑女’之態倒是有若一見。”不過比起淑女,似乎孩子更符合女子內心裏的淘氣和機靈。沈洛暗自想著,心裏差不離的已經開始將對方當做自己的小妹妹一般對待……
伊默將對方的神情放在眼裏,不禁彎彎唇角顯露出一個溫暖卻淡雅的微笑來。
“不敢,沈公子謬讚。”夕窈沒怎麼在意,退回到伊默身後把玩著自己手上小姐剛剛送她玩的碧璽手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