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南曜國正是最冷的時候,無論是湖麵或房屋頂上都結了一層似霜的冰。
若是有道行頗深的人看見這一幕,便會發現這些冰都以鎮國公府為中心蔓延開來,其中還混著修煉之人的精血。
可惜如今的年代又能有幾人是修真界中的佼佼者?人們不過是覺得天氣又冷了些,搓搓凍紅的手,向家中走去。
憐舟閣——
顧婕蜷著身子,單手扶著玫瑰木的桌角,微微抿唇,很是艱難地看著門口的一群人,目光掃過領頭的男子時,瞳孔猛的一縮,隻覺得快要咳出血來。
“阿洛……你怎麼在這裏……”她氣若遊絲,每說一句話身體就會劇烈的顫抖。
北辰洛微微一笑,嘴角是顧婕迷戀了數年的弧度,“顧婕你可還好,嗯?”他說出的話依舊動情,隨著最後一個字音調的提高,抬腳便也是毫不留情地踩上了顧婕小腹上的傷口。
顧婕隻覺得難以置信,臉色蒼白得可怕,“阿洛,你要信我……我不是什麼妖孽!真的不是!”
北辰洛偏著頭,神色是顧婕從未見過的冷!
“顧婕,如今你是不是都不再重要了。”他修長的手指穿過她垂落下肩頭的長發,語氣溫柔纏倦,“你助我得東宮之位,我不勝感激,卻也沒感激到能讓你傷害阿纓的地步。”
顧婕的嘴唇顫抖著,眼光一寸寸地呆滯。
阿纓,顧婕?
分明就是莫大的差距,這麼多年她竟沒有察覺?!
一直很好奇,為什麼他不願喚她一聲阿婕,原來,從一開始,他就在利用她。
得東宮之位,然後再傾心於自己的姐姐,纖細的手指蒙上眼睛,她抱膝抽噎。
她哭了好久好久,他也隻是坐著,什麼都不說,眼神裏看不出任何情感。
夕陽下落,北辰洛看了看時間,覺得該走了。
“北辰洛。”她第一次完整地叫他的名字,一瞬間北辰洛竟覺得陌生。
“嗯?”
顧婕艱難地爬起來,眼神空洞到麻木,“你是不是真的從一開始就打算利用我了?”
“沒錯。”
看著北辰洛的背影,顧婕感覺自己笑了出來,一行清淚無聲滑落。
這樣很好呢,那麼我便再找不到一個對你留情的借口了……
合上雙眼,顧婕坐在椅子上,感受著生命的流失。她這一生,都幹了什麼混事?被一個臭男人坑了,被偽善的姐姐騙了,身懷異術,卻隻能死在這個破小的柴房裏?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顧婕隻聞門口傳來一聲輕笑。
“顧纓?”顧婕幾乎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我的好姐姐,你開心麼?奪了我的東西,開心麼?”
那邊傳來短暫的沉默,卻又是開口,“奪?顧婕,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個字。”
顧婕睜眼,看著眼前撕去善良麵具的姐姐。
不知是不是因為要見她,顧纓特地梳了一個垂馬髻,綴著淡紫色的流蘇,五官在夕陽的映襯下愈發精致,對襦領的長裙顯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裙擺似乎是改良過的,是碎花形狀,走起來就像端蓮般。
“你可還記得,在你六歲時,因在湖邊玩耍而不小心墜湖的事情?”她笑著,一步步靠近。
“當時很混亂,慌張之中你抓到了一個女孩,很順手的,把她推了下去。”
“居然是你麼……”顧婕抬頭,“沒把你淹死真可惜。”
顧纓似乎並不惱,依舊說著,“就因為這個,我留下了舊疾。大夫說我活不過二十歲。”
“可我如今已有十七,最多三年。”顧纓居然是很淡然地抬頭,“顧婕,你奪走了我數十年的生命。”
一時間顧婕不知該如何反駁。
“如今,也該還債了。”說著便是拿起桌上的酒杯,摔在地上,每個碎片,都蘸著劇毒,深入傷口,疼痛無比。
那一個黃昏,血色滿地。
在無止境的疼痛與抽離中,顧婕飄飄蕩蕩,終於離開了。
臉上一片血色,眸間卻是清醒至極,她很清楚,自己沒死!經過了那些痛楚,她愈發明白,她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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