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 宋真宗鹹平六年
拓跋元勳牽著馬在成都繁華熱鬧的街道上慢慢走著,東張西望,一臉的笑容,他轉頭興致勃勃地對身邊的嚴敏瑜說:“成都的姑娘比興慶府的姑娘耐看。”
嚴敏瑜冷冷瞥了他一眼,“你看哪兒的姑娘不耐看?我們回去都不會迷路你知道為什麼?”
拓跋元勳雖然知道她沒好話,但還是撇著嘴問了:“為什麼?”
“因為你一路流口水!都沒斷過!我們隻要尋著你的哈喇子印就能準確回家。”
“去!”
嚴敏瑜不服氣地問沉默走路的李源兒:“小源,你說,是我們西夏的姑娘好看,還是成都的姑娘好看?”
“各有各好。”李源兒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還是覺得西夏姑娘好看!”嚴敏瑜忿忿地說。“中原的姑娘長得都一樣,眼睛都不夠大不夠深!”
拓跋元勳冷笑,“師姐——”他怪腔怪調地說,“咱們三個裏隻有我才是正宗西夏人。你說的太對了,我一直看你覺得哪兒別扭,原來是你眼睛不夠深不夠大!”
“想死是不是?”嚴敏瑜瞪眼,恐嚇道。
“師姐,你覺不覺得我們進了四川以後小源怪怪的?”他望了眼已經走到他們前麵很遠的李源兒。
“嗯,我覺得了,好象魂不守舍似的。問她話有時候她都答不上來,心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會不會要見裴師兄緊張啊?姑姑說……他比我們強很多,我們三個裏,小源功夫最好,她是不是怕被比下去啊?”拓跋元勳不怎麼是滋味的說。
“再強能強哪兒去?”嚴敏瑜拿出大師姐的派頭教訓說,“也不過就是個二十幾的小夥子!武功這種事,全靠苦練加時間……你怎麼了?”
“我想吐!”拓跋元勳臉色發白,“師姐,聽你談論武功,真是件讓人毛骨悚然的事!”
李源兒拉著馬,滿耳都是久別十年的鄉音。
真怪啊,已經離開中原十年了,在那個全是異族的鳳凰城,她居然絲毫沒有遺忘自己的家鄉話,再次聽見,心裏的感慨就連她自己都說不清!
她……回來了嗎?
回來?回哪兒?她的家……已經沒有了!
那個一片焦土,遍地死屍的景象就是江湖所說的——滅門吧!爹和娘……全都死了。
雅安蕭家一夕滅門,江湖人說起來都有些感慨驚懼,真的看見那景象……也不過爾爾。
死亡,屍體,焦臭,廢墟,灰燼……都比不上望著這一切而產生的孤獨,天地人間隻剩下她一個無親無故,無人問津的痛苦。
她向許願樹許下的願望,根本不靈!
一直想不明白,那個恐怖的雨夜為她升過火的小姐姐去哪兒了,天雀劍去哪兒了,裴家公公為什麼沒有來?
現在……全明白了!
其實她也想過是這麼回事,可是她不願意相信!那個讓她烤火,陪她說話,指點她去許願的姐姐騙了她。那一年,她也才和她差不多大不是嗎!
半年前,高天競終於被滅淩宮的人找到,江湖這才知道東躲西藏這麼多年的凶手居然什麼都沒撈到!真正的寶藏還掌握在蕭家人手中,掌握在蕭家唯一的遺孤蕭菊源的手中!
江湖震動了!
唯一的遺孤——蕭菊源!
世間……本該已經沒有這個人了,即使蕭家有遺孤,也應該叫李源兒。
但是,這個秘密,隻有她知道了。再也不說給任何人!就因為不知道人心的險惡,她錯過了多少原本該屬於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