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兒有些頭疼的跟在伊淳峻身後,沒想到啊,平常吊而郎當的伊師兄當起師父來竟然比裴鈞武還嚴格。
細雨連綿不斷地撒落下來,低低的烏雲和灰黃的天空讓人懶懶的振作不起來。原本拓跋元勳和嚴敏瑜也跟著一起學習,他們懶散慣了,接連幾天早起就有些受不了,不比開始時信心高漲,今天下了雨,更有理由不起床了。
“就在這裏吧。”伊淳峻在湖邊的一處花叢下停住腳步,此處樹木也茂密,細雨不怎麼淋得透,地麵還是幹幹的。
源兒歎了口氣,一直跟著他,她發現他走在泥地上竟然連腳印都沒留下。
“歎什麼氣?”伊淳峻笑著看她。
她搖了搖頭,佩服他的話她說不出口。她抬起眼,探究般盯著他看。自從那一晚……她就總在琢磨他眼裏那複雜的神色。
每次他笑,她都看得見那隱藏在笑容後麵的深沉眼光。
她越來越看不透他了。他說的那些話,她無法全都相信。照他所說,如果裴鈞武要損失三成功力的話,他穩操勝券,不必這麼大費周章的算計著。
他……到底在計劃著什麼?
“看出什麼了?”他笑著問。
她一驚,有些尷尬地撇開臉,他真是狐狸投胎的,心裏裝著一萬個主意又輕易看穿別人的心思。
“你不用管我在想什麼。”他笑起來,低低的震動了胸膛,竟讓她一窒,妖物!她暗暗哼了一聲。他收了笑,雙手握住了她的雙肩,直直地看她,“我沒害你,還一直幫你,對吧?”
她震動地看著他,這個姿勢……讓她覺得自己好弱小。他的手,好大,充滿讓人心安的力量,一直沒覺得,他竟然那麼高挑,看她的時候還得彎下腰。
他……是在蠱惑她嗎?
她強迫自己清醒地冷笑,“你沒害我?那是你現在還沒必要害我,誰知道你在計劃著什麼!”
他哈哈大笑,更深地看她,似乎想看進她的心裏,這眼神讓她很不安,用力地想甩開他的手,他卻加大手勁不允許,捏得她肩膀都有些疼。
“小姑娘,你才16歲,怎麼會對人有那麼重的戒心?”他似疑惑更似感歎。
有戒心?如果她真的有戒心還會變成現在這樣子嗎?
“我們現在都需要對方幫助。”他挑起嘴角,一貫裝做溫柔無害的他居然能笑得這麼邪氣桀驁?“隻要你能讓裴鈞武愛上你,不履行對蕭菊源的婚約,就幫了我一個大忙了。至於你能不能得到他的功力……我幫你。”
她看雨,讓他愛上她,讓他毀婚……伊淳峻怎麼能這麼自信滿滿地說出口?
看出她的憂慮,他倒無比輕鬆,“事在人為,別人不可能,小源兒,你能行。”
她回眼盯住他,“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陰謀說出去?”
“我的陰謀?我的陰謀就是想學擎天咒,這是我和裴鈞武都心知肚明隻是沒擺在桌麵上說的秘密。我幫你勾引他,算計他,說出來對我沒什麼大損失,至多顯得很無恥。”他看著她笑,“你的損失可比我大多了。我不怕你說。”
她冷笑,無懈可擊,他的計劃她找不到破綻。明知他還有更大更多的圖謀,她卻無法猜測。他不在乎她看到他的另一麵,因為她妨礙不到他,甚至還需要他。
她也看著他笑,他微微一愣,他是妖物,她又何嚐不是?彼此彼此。
對,她不必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她管不了那麼多。如果他能幫助她阻止蕭菊源得到裴鈞武的功力和……和心,誰利用誰對她來說沒什麼區別。
回到霜傑館,直接就被請到大廳裏。
上首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彪悍男人,錦衣華服貴氣逼人,卻還是遮不住一身的草莽氣質。
裴鈞武和蕭菊源侍立在他的下首,拓跋元勳和嚴敏瑜都不好意思坐下,一臉不情願地站在旁邊。
當李源兒和伊淳峻走進廳來,因為下雨而晦暗陰沉的屋子都好象亮了起來。彪悍男子張大嘴,驚訝得不知不覺地站起身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李源兒和伊淳峻。
“二叔……”裴鈞武不得不出聲提醒桂大通。
“哦……哦。”桂大通癡癡迷迷地又坐回椅子,眼睛還是戀戀地盯著源兒看。
源兒也看他,他就是裴福充的拜把兄弟吧,其實也算是她的叔叔呢。他憨直無飾的性子博得她幾分好感。爹的兩個義兄都是直腸直肚的粗人。
“二叔,還是說說詳細情形吧。”蕭菊源有點不是滋味,連桂二叔這個歲數的人看見李源兒都是這種反應!
“詳細情形?就是從四月開始陸陸續續有人來給大哥送壽禮,越接近大哥生辰送禮的人就越多,現在家裏的大門都要關不上了,娘的,半夜都有人來!往年這幫龜孫子怎麼不這麼孝順?”桂大通啐了口吐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