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腳下,冰雕的房舍在霧靄中若隱若現,一群穿著雪狐衣的女子在萬裏飄雪下飄然起舞,悅耳的笑聲在空蕩、巍峨、矗立的雪峰中回響。
“救命啊,那妖孽又來了。”刺耳的尖叫打破平靜,四下的人慌亂的逃離,眼中皆是惶恐。
而那些慌慌張張逃離人群的身後,一個少女披著一襲輕紗般的白衣,猶似身在煙中霧裏,看來約莫十三四歲,除了一頭黑發之外,全身雪白,麵容秀美絕俗,隻是肌膚間少了一層血色,顯得蒼白異常。
“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們,你們不要怕。”那少女想要伸手扶起摔在她身前的女孩,卻又害怕自己的觸碰將她帶入幻境之中。躊躇之餘,那四下逃回家的女孩早已通知各家各戶,穿著雪狐衣的眾村民,紛紛將自家的彎刀帶了出來,凶神惡煞的朝那白衣少女吼到。
“悅紫曦,你快滾回雪山,不然就別怪我們替天行道。”悅紫曦琉璃般的眸,淡淡的看了四周故作凶狠卻四肢發抖的村民,緩緩上前,開口說道。
“別,你們別怕,我下山隻是為了告訴想你們,這片雪峰會有雪崩。”村民各自你看我,我看你,紛紛大眼瞪小眼了一會之後,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便嗤笑一聲,反唇相譏道。
“我們的祖先在這裏生活了數千年,別說雪崩,就是連冰雹都沒有出現過,你休在這裏胡說,速速滾回你家去,不然可別怪我們不顧同鄉之誼。”說罷,還助威的揮了揮他手裏明晃晃的彎刀。悅紫曦神色焦慮,想要張口繼續說些什麼,卻在那些憨厚膽小的婦人亂扔雪蔬菜中,被迫離去。
悅紫曦前腳剛走,四周雪山霎時劇烈搖晃了起來,眾村民搖搖晃晃的意識到可能真要雪崩了,慌亂的丟下彎刀,四下逃竄。無數冰石從高處砸下,密密匝匝如同下隕石雨一般,無數村民被砸的吐血,逃跑速度慢的全被埋在雪崩之下。
冰石砸到白幻曦身上,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身若輕燕的往遠處逃去。曾經歡樂的雪村被冰掩埋,一縷縷血跡從那廢墟中流出,竟彙成血的小溪流,綿延流向遠方。
逃出生天卻痛失親人的村民悲痛欲絕的大哭,他們匍匐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錘著冰麵,失聲大喊。
“高高在上的雪山之神啊,究竟是誰侵犯了您的天顏而讓您勃然大怒,降下如此天災。”
“伯伯,您請節哀,別傷心了。”幸存的村民心裏本就不喜悅紫曦,如今聽她如此說,心裏壓抑的憤怒便更是無法遏製,如泉噴湧。
“都是這個妖女,從她生下來後就沒有什麼好事發生過,如今這場雪崩肯定也是因為她而產生的。”
“對,殺了她,替死去的親人們報仇。”
“殺了她,祭雪神。”悅紫曦瞳孔中一陣劇烈收縮,她沒有想到和她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之久的村民如今要殺她。驚恐的搖了搖頭,看著四周圍上來的村民,驚慌失措的大喊。
“不要,我不是妖女,我不是,求求你們不要殺我……”村民害怕觸摸到她而陷入幻境,隻得撿起滾落在一旁的碎冰,狠狠的砸向悅紫曦。
雖然感覺不到疼痛,但還是被砸的狠狠的咳出一口血,攤倒在冰麵上。悅紫曦不死心的抬頭,琉璃般純淨的眸中染上一抹哀戚。
“我不是妖女,真的不是。”悅紫曦看著村民四下包操了退路,手裏還牽著一張漁網。
悅紫曦被網住後,一村民立刻撿起滾落巨大的冰石,狠狠的敲暈了白幻曦。
而此刻,封鎖數千年的昆侖山,結界上忽然裂開一道口子,一個清冷聖潔的男子便飛了出來。裂口漸漸蠕動著,很快便恢複如初。
他的衣角如九天不惹塵埃的雲一般舒展飄揚,黑曜石般閃著光澤的墨發被風微微吹動,額間的神印熠熠發亮,似月亮般清冷,又如烈日般灼目。
眉眼如畫,鼻若瓊玉,薄唇微抿,似琉璃般璀璨又似玉石般溫潤的眸子清冷看著前方四處飄散的雲,肩頭一盞失了燈芯,布滿裂痕的琉璃燈盞輕輕的浮在他的肩頭。白衣飄然,風姿絕世!
嫋嫋雲煙將他如芝蘭玉樹般的身姿籠罩,朦朧看不真切,就像透過薄薄的霜霧,看一幅世間最無暇清澈的水墨畫一般。輕輕拂袖,整個人便化作一道銀色的流光往那雪峰而去。
矗立在雪峰之巔,垂下流轉琉璃星光的眸,看向不遠處的稍矮的雪峰上,魁梧粗魯的硬漢牽著一根繩,另一端牽著悅紫曦,一步一步的祭台而去。
“她就是燈芯的執念輪回麼?”碎玉的聲音落了一地,輕微的皺了皺眉,眼看著悅紫曦已經被關進了用繩子懸掛在崖壁上的冰籠,那漢子早已舉起刀,將那繩子砍斷。
悅紫曦似乎心有所感,抬頭往雲淨塵的方向看了一眼,純淨似一汪清泉的眸子裏,有無措,有害怕,但更多的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