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鵬程開著車往回走,一路上他思緒翻滾,他想著這個老何,多年的好友,稱兄道弟,陪他喝酒陪他吃飯,甚至幫他出謀劃策追求顧盼,盡管花一朵當年曾經提過說這個老何眼神躲閃感覺不像好人,不適合深交,但是孫鵬程卻覺得花一朵少見多怪,沒有太當回事。現在想想,孫鵬程突然覺得花一朵的洞察力這麼強。
想到花一朵,孫鵬程馬上給許小丫打了電話。
兩個人約在外麵見了麵,兩個人的樣子都有些難看。
許小丫看見孫鵬程的樣子很驚訝:“小姨夫,你怎麼這樣子呢?生病了?”
孫鵬程想想知道自己一晚上幾乎沒睡,早上都沒洗漱,樣子可想而知。孫鵬程說:“沒事兒,”又問,“你怎麼了?眼睛都腫了的樣子。”
“我們公司黃了,昨天晚上才知道情況。這年底的時候正是各個公司辭退員工為了節省年終獎的時候,我去哪裏找工作啊?”說著又想哭。
孫鵬程馬上說:“小丫,姨夫……啊,叫姨夫不太適合了,我,我求你點事。”
“沒關係,您說……”許小丫還是一副要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樣子。
“小丫,你說得對,你們何總確實……我確實是上了他的當,他卷了我大批高檔內衣,損失慘重,你也要失業了。這樣,我答應你,我會幫你安排一個新工作,你也要答應我,不要把我上當受騙的事情告訴你小姨。這樣行嗎?”
許小丫想了想,說:“行啊!”許小丫知道就算她去和花一朵說,花一朵還是會說不想聽那個人的事,反正惹人厭,一想到自己找不到新工作,於是她滿口答應了。
孫鵬程的意思許小丫不太了解,但是孫鵬程自己最清楚不過了,他不過是不想讓前妻花一朵小看自己。但是他堵住了許小丫的嘴,卻沒有堵住顧盼的嘴。那天顧盼過來花一朵的店裏,神情沮喪,陳月月就問了一句。
顧盼說:“失業了!該死的老板,偷偷就結束了公司!”
陳月月問:“又一個為了節省年終獎的葛朗台?資本家!”
花一朵很擔心:“怎麼了?突然就結束公司了?老何的公司不是一向經營很好嗎?”
顧盼吃驚地問:“你們還不知道?我以為小丫告訴你們了呢!老何是因為坑了孫鵬程,卷走了他大批貨物,至少一百多萬的貨物才逃走的!而且聽說孫總自己也定了至少五十萬的貨物沒付款,生產線上催他付款呢!年底還得繳房租,發員工獎勵,我看這回孫鵬程也不得不宣布破產了!絕對支持不下去了!”
花一朵停了手上的活計,愣在了原地。
“幹嗎?你現在應該拍手稱快!惡有惡報不就是這個意思嘛!”陳月月明白花一朵的心情,拍她的腦袋讓她清醒。
花一朵苦笑了一下。她側麵了解了一下,沒有二百萬的資金孫鵬程的公司是無法解決現在的困境的。花一朵已經做了傾囊相助的準備,可是再過十天就到了分紅和發工資的日子,雖然店裏職員不多,可是一個月的工資、年終獎還有年底要分給陳月月的紅利,加在一起也是個大數目。
花一朵和陳月月商量。
氣氛很沉重。陳月月知道花一朵是認真的。她輕輕地問:“你真的要幫他?他那樣對你,而且你們已經離婚了,沒有任何關係了。”
花一朵咬了一下嘴唇,輕輕地說:“我也以為我會放一掛鞭炮拍手稱快呢!可是,我們畢竟曾經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實在無法看著他一下子跌到深淵裏去。那是他十多年來的全部心血啊!”
陳月月點頭,說:“行,我懂了。就這麼辦吧!店裏工資和年終獎緩一個月吧,我的分紅你不用著急,先解決眼前的困難吧!”
花一朵很感動。因為平日裏對員工們非常友善,花一朵和員工們商量的時候,員工們竟然沒有任何反對,都說:“行,緩一個月拿工資也行!沒問題!”一時讓花一朵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花一朵把賬戶裏的錢都取了出來,連同離婚分到的所有錢存入一個卡裏,都拿去幫孫鵬程周轉。
陳月月並沒有告訴花一朵,在美國留學的兒子正等著她彙學費、生活費過去。但是怕花一朵有壓力,陳月月佯裝無事,私下裏去找親友借錢,有人在電話裏開玩笑:“你借錢?不會吧!你每年收入至少得四十萬以上吧,孩子要交幾萬的學費你都沒有?”陳月月也不願意解釋,隻好再換下一家。可是一連借了幾家都沒有成功,陳月月心裏鬧心,眼瞅著給孩子彙款的最後期限就到了,可是她這邊打電話,那邊羅斌像沒事人一樣,一點兒忙都幫不上。
陳月月說:“你要不給媽打個電話,問媽借點錢唄?”
“算了,媽的退休金也沒多少。咱開口不等於給媽添麻煩嘛!”
“那你表姐總行吧?他們雖然是工薪族,可是兩個人過日子特別節儉,總是有儲蓄的,先借咱們些應急唄!”
羅斌還是要求:“我姐倒是行,但是我姐夫把錢看得特別重,張口也是白搭!”
陳月月這邊就生氣了:“誰不知道張口難?我給我們家親戚電話都打遍了!怎麼的,我都沒臉皮啊?就你要臉是不是?”
羅斌手裏的刀都沒放下,繼續刻著:“我說的也是事實,我們家親戚本來就都不富裕。張口借也是白搭!”
“那怎麼辦?讓兒子中途退學,現在買機票回來呀?你能不能對這個家上心!你也是家裏的一分子,怎麼這孩子好像不是你兒子,是我自己帶來的呢!”
“瞅你說那話!我不是沒辦法嘛!再說了,明知道兒子要交學費,你逞什麼能啊?人家夫妻兩個的事,你跟著摻和什麼?”
陳月月一下子把羅斌手裏的坯子推到地上:“你說那叫人話嗎?當初我入股的時候錢都是分期付的,是人家花一朵幫忙墊的你怎麼不說呢?當年兒子出國各種手續辦不下來,是花一朵跑前跑後到處求人給辦成的你怎麼不說呢?人得講良心!花一朵和她前夫的事我不管,但是隻要是花一朵開口,我就得幫忙!”
羅斌也喊了起來:“你講義氣,你就想辦法唄!和我的東西發什麼火!”
“你是不是家裏的一分子?你是不是小鑼的爸爸?家裏大事小情都要我操心,我要你幹嗎?我自己過得了唄!行了,和你說也沒用。明天咱把婚離了!反正你對這個家沒什麼作用!離了更利索!”
“離什麼離!你嚇唬誰呢你!”羅斌邊撿自己的東西邊吼了陳月月一句。
陳月月看著羅斌的東西,突然想到了辦法,她索性不再爭吵了,去洗手間洗漱去了。羅斌見她突然收聲還有點奇怪,小聲嘟囔了一句:“無理取鬧!”
陳月月第二天沒有去店裏上班,羅斌打聲招呼就走了。陳月月掏出手機把羅斌的雕刻作品一一拍照,然後把照片發給了前幾天給陳月月打過電話的一個本地收藏家。陳月月沒少接到這樣的電話,但是從棋牌協會會長求她說情後,再接到類似的電話,也隻好拒絕。說我們家羅斌就是個人愛好不出售的,或者就直接說我們家羅斌說過不賣。但是這個時候陳月月知道這些人的重要性了。
她給收藏家打了電話,發了羅斌的雕刻作品圖片,對方馬上約陳月月見麵,很容易就談起了價格。陳月月其實並不了解這一市場,隻是和對方說羅斌一直不肯賣,稀罕得跟寶貝一樣,實在是家裏急需用錢才不得不出售的。陳月月想用這個方法提高下價格,結果顯示很成功。
收藏家說:“放心,我也是有信譽的人。我也不能昧著良心在這個時候殺價,乘人之危不是我的風格,而且說實話,羅斌是我一直敬佩的雕刻家,這樣吧,就市場價,這個象棋雕刻作品,一副我給您8萬好了!您也別嫌少,我也別嫌多,就交個朋友,以後大家多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