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那天晚上醉得很厲害,他知道第二天就是顧盼的約會吧開業的大日子。他一早頭疼欲裂,可還是堅持著爬起來。他躲在一個沒人會注意的地方,看著意氣風發的顧盼,看著她笑,看著她迎來送往,看著她自信地剪彩。向上看著眼前的歡騰,聽著喜悅的鞭炮聲,他漸漸發現自己的弱小。
在顧盼愁得嘴邊起水皰的時候,他不能伸出一隻手來幫忙。
向上回到家裏,呆坐在沙發上,昨夜的異常宿醉,他已經喝得斷片兒了,但是他卻清楚記得孫鵬程說過的話:“一個男人,沒有能力讓自己的女人幸福,光喊著愛啊愛的,是我最瞧不起的!”向上知道他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三年的婚姻生活他所感受到的幸福,就是平平淡淡的日子。曾經的滿懷壯誌完全被柴米油鹽淹沒,曾經所有的許諾要給顧盼提供的幸福生活,沒有一樣實現。終於讓顧盼提出了離婚,向上記得自己極力挽回,他曾經說過這樣的話:“盼盼,要是你做了錯事覺得對不起我,我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都原諒你了。咱不要離婚!”
他也說過:“盼盼,我哪裏做得不對嗎?我哪裏做錯了,你告訴我,我改!盼盼,我真改!咱不要離婚好不好?”
他說過很多話,但是顧盼離婚的信念太堅定了,向上懇求過,抗爭過,最後顧盼說:“當初我挑了你這支潛力股,那現在我發現挑錯了,我傻呀我還不拋?”向上不是自尊心受到了傷害,他是真的看著顧盼不開心,越來越不開心。雖然不吵不鬧,但是一副看不到未來的樣子,就是這樣,向上才同意離婚的。
在他們兩個的情感世界裏,向上幾乎成了那個受虐者。現在,時間過去了幾個月,向上依然放不開對顧盼的感情。但是看到意氣風發的顧盼,向上終於看到自己身上正散發著不思進取的氣息,他知道如果繼續下去,他就會成了一具混吃等死的人肉機器,慢慢就會散發出腐朽的味道。向上用冷水瘋狂地洗臉,然後對著鏡子裏的人說:“你的名字不錯……”
向上決定不辜負父親起的名字,他要開始真正地奮發向上了。
向上買了很多汽車銷售的專業書籍,更深入地學習了汽車參數的有關知識,下了班還會去修車店裏學習各種汽車配件的知識。很快,向上已經成了可以和新顧客老顧客侃侃而談的推銷員,他所掌握的知識已經不僅僅是一個推銷員所應該掌握的知識了,甚至有一天,經理的車子突然亮了一個不明白的指示燈,向上輕而易舉就給解決了問題。
萍萍也已經開始注意到了向上的變化。
“向上你最近好像很……很厲害的樣子啊?”
向上謙虛地說:“也沒有,就是經常看看書,和很多人請教了很多問題而已。從前推銷車輛隻關注一個外表,把車輛的參數特色新功能背熟了也就那樣了,現在才發現,其實有很多隱含的知識等著我們去開發。知道得越多就越自信,對於客戶提出的任何問題都能張口就回答出來,你別說還挺有成就感的!”
萍萍提議說:“下了班,幾個同事要去喝酒,你也一起吧,好幾次公司的聚會你都沒參加了!”
“不了,我就不參加了。我要去健身。最近身材都走樣了!”
“你還健身啊?”萍萍的眼神裏閃滿了崇拜的色彩。
第二天,當萍萍麵對刁鑽的客戶,很多參數解釋不清的時候,向上及時出現,輕而易舉地解決了問題。經理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於是很快,向上就成為了公司的銷售組長,因為良好的銷售技能,過硬的車輛知識,得到了全體銷售人員的尊敬。萍萍看她的眼神更加有色彩了。
下班了,萍萍慢騰騰地不肯走,一直磨蹭到同事都走了,才湊到向上身邊:“向上,晚上沒事吧,我請你吃飯吧!上次那個單子多虧你才簽下來的。”
向上連忙擺手:“別客氣,舉手之勞。你不用太在意。”
“你是……”萍萍說,“瞧不起我嗎?”
向上的心事被戳穿了,從心裏講,公司裏的傳言,關於萍萍要嫁給有錢人當小三的傳言,確實讓向上不喜歡這個女人,甚至有意躲得遠遠的。
被萍萍看穿了心事,向上連忙掩飾:“你,你這是說什麼話?我怎麼,怎麼會瞧不起你呢?我有啥呀,我還不是和你一樣是打工仔的,我還離過婚……”
“離婚又不是你的錯,過不到一起分開才是最好的選擇啊!”
“也不是……”向上說。
萍萍於是又提議:“那我請你吃頓飯,你不會拒絕了吧?”
向上隻好點頭了。向上選了一個很便宜的地方,兩個人點了兩碗麵,萍萍拚命地把辣椒油加進麵裏,向上看到這裏,說:“我們家盼盼也這麼能吃辣的。”
萍萍淡淡地笑了一下,像對自己說:“我絕對不是那種要傍大款的人,我小時候學習不好,沒考上大學,就這麼出來打工,特別崇拜那些有能耐的好男人。他不過就是一個有能耐的男人之一,他當時表現得那麼真誠,我以為他是愛我的。誰知道等到要結婚的時候,才知道他是有家有孩子的人。向上,你相信我嗎?”
向上連忙點頭:“相信,我當然相信。”
萍萍的語氣更加傷心起來:“真不知道大家為什麼都這麼看我……”
“是,是大家誤會你了。”向上知道這個大家裏也包括自己,“別想那些了,來吃麵吧!這裏的麵特別好吃!”
兩個人吃完了麵,盡管向上提前起身去買單,萍萍還是堅持自己買了單。出了麵館的門,萍萍猶猶豫豫地,從包裏拿出來一個包裝好的盒子遞給向上。
“送給你。”
“什麼?”
“水杯,我看你喝水的杯子都舊了,蓋子都沒了。我昨天在超市挑了兩個多小時呢,這種比較好,有殺菌和磁療效果的,還有保溫功能,你要是出去試駕回來的時候水還是熱的……”
可是萍萍舉著,向上卻沒有接:“不用了,萍萍,我那個杯子還能用呢!”向上說著就假裝拿起來手機,“哎,你剛才給我打電話了,我沒聽見,啊,生日啊?不好意思我才想起來,我馬上到,馬上到!”
向上放下電話,對萍萍說:“不好意思,我朋友生日我給忘了,我得馬上過去了!那個,謝謝你請我吃飯,明天公司見啊!拜拜!”
向上攔了輛出租車就跑了,上了出租車才敢大口喘氣。他已經注意到最近萍萍對他的不同了,他很不適應,甚至有點害怕。
可是第二天當他來到公司的時候,他的桌子上已經擺上了一個新的水杯,還有一個保溫飯盒。向上打開飯盒看了看,紫菜包飯。向上蓋上蓋子唉聲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