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男子輕閉著眼,撩開他的衣裳,露出了那血粼粼的大片肌膚,清竹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傷得這麼重,哥哥是怎麼走回來的?!
“哥哥,為什麼你……”
“一點小傷,沒事的。”他的話語細微輕弱,清竹的眼眶不由得一紅,心中陷入深深的自責,若當時他可以想想辦法,或許能替哥哥瞞過師傅,如今受到這麼重的責罰,想必……哥哥已經失去了繼承大國師之位的資格。
猶豫的拿出雲姝方才給的藥,小心翼翼的塗抹在白先生的背上,瞬時激起的刺痛讓他眉頭不由得一蹙,然而很快便被一陣清涼所取代。
虛弱的男子嘴角揚起一絲淺笑,“少主,果真沒有看錯人。”
“……哥哥,何必做到如此地步?”雖然少主救了他們的性命,但也可以從別的事情來報答,比如當上國師,為大國士一族繼續效力!總比平白丟失了機會,或者丟了性命來得值。
“清竹,隻怕你也不會相信,公孫小姐完全可以自己一個人走出來,我並沒有幫上什麼忙。”
“什麼?哥哥你說什麼?”
“想必你也發現了吧?在陣法之中,我們並沒有受到你的迷惑,一路朝著正確的方向。並不是我的卦象準確,而是公孫小姐機智。相比之下,學習陣卦多年的我,突然對自己沒有了信心。”他的語氣裏帶著濃濃的失落,清竹從未在哥哥的臉上看見這樣的神情,他好像大受打擊了一般,這讓清竹的心中升起一絲恐懼。
“哥哥該不會,是想放棄吧?!”
男子露出了一絲苦笑,“我已經沒有資格了。”
清竹蹭的一聲站了起來,眼淚竟是不受控製的落了下來。回想著這些年來他們兩兄弟受的苦,他覺得自己的哥哥不該受到這樣的待遇!他本是前途無量的啊。
“清竹這就去請師傅原諒!”
“不,不必了。師傅已經對我失去了信任,清竹,其實哥哥一直都想說,你也有資格可以繼承國師之位的,隻是如今,哥哥連累了你……”
清竹的心中劃過一抹輕顫,他的眼中帶著幾分心虛,曾經的他也有過這樣的念頭,可是如今從白先生的口中說出來,他覺得真正對不起哥哥的,是他自己。“不,清竹沒有資格。”
“你的本事,哥哥一直都知道。隻是你的性子還不夠成熟,或許,國師退位若能晚個一兩年,你也就……”
“不!清竹不做國師!清竹隻要留在哥哥的身邊……”其實他心中更加不舍的就是,哥哥一旦成了國師,就意味著要離開幽心小築,他們是雙生子,生下來的時候就一直在一起,而這樣的分離,自己又怎麼能沒有任何感覺。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不知何時,雲姝已經站在了那兒,清竹當下窘迫的擦掉臉上的淚痕,將頭瞥向另一邊退開來。
方才的一幕,雲姝都看在眼裏。她的心中帶著幾分羨慕,卻不得不想起自己的那個妹妹,可是這份回憶卻好像停留在昨世。
緩緩跨了進來,查看著白先生背上的傷口,這棍責打得十分講究,寸寸都打在經脈之上,可是又不會傷及性命根本,隻是會讓傷者躺在榻上數月不能動彈。
“這是藥方,白先生七日之內不要沾水,每日服用三次,再不停塗抹藥膏,傷勢就好得快一些。”
“有勞公孫小姐,是白某無能。”
雲姝看見了白先生眼中的沉痛,其實他十分在意大國士對他的信任。
“相信很快,大國士就會召見白先生的。”
這話在白先生的耳中聽來像是在安慰他,眼中盡是無奈。
“大國士問我如何破解陣法的時候,我沒有說,白先生可以一五一十的告訴他。若不是因為我,白先生也不會受此皮肉之苦。”雲姝的話提醒了白先生,他還在疑惑為何師傅問公孫小姐的時候,她不肯細說。
那種情況下隻要細說,便可以說服師傅讓他相信,也能挽回她在師傅心中的印象。難道……她是為了自己?!
榻上的男子驚訝的抬起頭來,“公孫小姐是在給白某機會?”
雲姝微微笑了笑,她隻是在賭。像白先生這樣的人,不應該因為誤會而斷送了他們師徒之間的信任,所以雲姝便留下了一個台階,讓大國士有理由再見白先生一麵。到時候自己不在場,也就是他們師徒真正敞開心扉的時候。
……
另一頭。
兩名男子就這麼安靜的對視著,鳳淩眼中的怒火沒有絲毫的消逝,而大國士同樣是滿眼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