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之上,那少年的步伐越發緩慢,他緊緊的懷抱著衣襟中的兵書,這是大皇兄借給他讀的。若不是這一次二皇兄相邀,他都快要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向父皇請安了。
因為他自幼體弱的關係,甚至鮮少踏出過行宮,所以從來不會有人在意他是否遵守了這些宮廷禮儀。然而對皇甫瑞來說,這卻是一種珍貴的經曆。
在知道自己的母妃做出了那樣過分的事情,皇甫瑞並沒有打算心懷怨恨,而對於蓮皇,他更多了一種希冀,好像希望能從父皇的身上得到他一直以來所缺少的東西,關愛。雖然皇甫瑞也知道,自己在眾位皇子當中顯得多麼渺小,渺小到父皇可能都不會多看他一眼,可是他仍然有這樣的希望。
少年慢慢站住了腳步,他低下頭來看了看今日自己的儀容,還算得體。若自己向父皇提及近日來在讀的兵書,不知道父皇會不會覺得隻是小家子氣,不願意與他多談呢?皇甫瑞多害怕許久沒見蓮皇,父子二人會尷尬得沒有任何的話題。
不,不會的。父皇那般疼愛大皇兄,大皇兄喜歡看的書,父皇一定也有興趣的。想到這,皇甫瑞緊了緊懷中的兵書,再一次邁開了腳步。
禦書房外的公公隻見那少見的身影緩緩靠近,當下有些驚訝,“八殿下?”
“福公公,我來向父皇請安的。”
皇甫瑞那略顯蒼白的麵容露出了一絲靦腆的笑,而公公卻有些可惜,“皇上今日要會見要臣,隻怕傍晚時分才會回來,殿下不知道嗎?”
每月都有那麼一日,朝中要臣在早朝之後入宮單獨向蓮皇彙報政事,而深居簡出的八皇子自然不會知道。
“是,是嗎?我……那我等等吧。”
等?公公眼中有些驚訝,看著這少年作勢就依靠到旁邊的欄杆上,而且奇怪的是,八殿下的身邊怎麼沒有跟著宮女呢?“八殿下,陛下最早也要傍晚才回來,不如殿下先行回去,明日再來請安也不遲的。”
這時,有名小公公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在福公公的耳邊說了什麼。
“哎呦!你這個糊塗蟲,怎麼犯這種錯誤!快,快帶雜家去……”
兩人似乎忘記了一旁的皇甫瑞,拉拉扯扯的便消失在拐角處。
禦書房外格外的安靜,皇甫瑞看著外頭那一張張麵無表情的冷酷麵容,不知為何卻也覺得親切。要知道他的行宮之中,可沒有這麼多侍衛把守著,冷清得很。而人多的地方,除了會讓皇甫瑞覺得不好意思之外,卻多了一種溫暖之意,就好像那種被拋棄的感覺漸漸離他遠去。
禦書房內傳來一陣聲響,皇甫瑞立刻站起身來。公公不是說父皇不在裏頭嗎?怎麼會有動靜……
他慢慢靠了過去,再看一眼守在不遠處的侍衛,似乎沒有人注意他,而裏頭又傳來聲響,他便輕輕推開門跨了進去。
“喵……”
隻見一隻花貓竟是落在了書案上,而窗邊倒著一隻花瓶。
“去,去……”皇甫瑞生怕這花貓會壞了蓮皇重要的奏折,便走過去輕聲趕了起來。
那調皮的小貓立刻從打開的窗戶串了出去,皇甫瑞輕歎了口氣將窗門關上,把弄亂的東西放回原處,便安靜的退了出去。而這時,福公公也折了回來,正好撞見從門內出來的少年,“呀,八殿下,您怎麼進去了……”
要知道禦書房,閑雜人等可不能隨意入內的,雖然他是皇子,可畢竟沒什麼權勢,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可沒有人能替他擔著,最後連累的也隻能是他們這些奴才。
“裏頭闖入了一隻花貓,我擔心它搗亂,所以便進去趕它走了……”皇甫瑞解釋著,一副無辜清白的模樣。
看著這張單薄的小臉,並不像撒謊的樣子,福公公才輕歎了口氣,“這種粗活怎麼能讓八殿下來做呢?”福公公抬頭看了一下不遠處把守的侍衛,有他們在,八殿下應該也不敢做什麼的才是。“殿下還是回去吧,要不等陛下回來了,奴才再去告知八殿下?”
見福公公一副十分為難的模樣,皇甫瑞便乖巧的點了點頭,“有勞公公了。”
……
而另一頭。
禦書房隔壁的花園裏,皇甫玉依靠在陰影處,隻見一隊侍衛整齊的朝著禦書房的方向靠近。
他的眼中劃過一抹光亮,便從一旁走了出來迎麵朝著那隊侍衛靠去。
為首的侍衛在與皇甫玉擦肩而過的那一刹那,快速的往他手中塞了一張紙條,而後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帶著身後的侍衛消失在花園裏。
這就是參公公所說的信息?皇甫玉選了一出偏僻的地方打開紙條,上麵清清楚楚寫著預定的時辰。參公公說,其實這宮中到處都是太上皇的人,一直在暗中為太上皇辦事。而這一次,把守禦書房的侍衛當中換了交接的自己人,可以為皇甫玉做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