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著眸子,掩住眸底漾動的波橫,指骨分明的手優雅的拿起手邊的茶杯,再揚眸時,已經再次恢複到了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
隻是,此時麵前的少年卻依舊用一種十分恐懼的目光看著自己。
蕭亦琛輕笑了一下,愈發的覺得自己如今的狼狽,從前的意氣風發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不見,徒留的這些,竟是如此的可笑。
他看著自己另一隻一直緊握住的手,心念才那麼一晃,仿佛又陷入了那沉思當中……
這時,一雙手突然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收緊的指尖傳來幾分厚重的溫澤。
他墨色的瞳仁緊縮了一下,抬起頭來,就看見了那名農夫靦腆的笑容,“公子不要著急,每個人都有犯錯的時候,隻要誠心悔過,上天一定會網開一麵!”
蕭喉嚨有些幹澀,不知為何,他突然很想問問,倘若他犯的是無可挽回的大錯呢?也會被原諒嗎?是不是真的隻要他悔過了,一切就能重新開始了?
可是倒流的那些記憶,讓他將這些到嘴的話生生的咽了回去,不……上天似乎不打算給他悔過的機會了,她如今已經在別的男子身邊了,她……再也不是他的那個雲姝,再也回不來了……
這時,外頭傳來了侍衛緊張的警告聲,那聲音,讓沉溺在痛楚中的男子回過神,臉上的表情也在一瞬變得冷冽了起來。
門外,侍衛快步衝了進來,單膝稟報,“公子,發現埋伏!”
“走!”蕭亦琛冷眸起身,時間緊迫,他甚至都來不及和那對夫婦告別,便匆匆帶著侍衛們逃離了此處。
而就在他們走後沒多久,就有一隊殺手破門而入,皆是一副來者不善凶神惡煞的模樣。
婦人和農夫慌張的靠在一起,並緊緊的護住自己的幾個孩子,“你……你們是誰?要幹什麼?”
殺手們此時已經房間裏裏外外翻了一個遍,原本溫馨的小屋,此刻隨處可見的狼藉不堪,為首的人踢開麵前的木凳,冷聲問道,“你們可有看見一隊人馬,或者可疑的人?”
婦人和農夫連忙搖頭,“沒有!這裏一直隻有我們一家人,並沒有其他人!”
但這時,其中的一個殺手,卻直接將兩人身側的一個孩童給拽了出來,然後捏著他的脖子和腿將人高高的舉起,聲音冷血的威脅著,“真的沒有嗎?”
“不……大人,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我們說的是真的啊,真的沒有人來過,求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婦人立刻跪倒在那殺手麵前,不斷的磕頭哀求。
而此時被殺手高舉著的孩子,也恐懼得大哭了起來,“母親……”
“大人,請你們相信我們,真的沒有什麼可疑的人!”農夫跟著跪了下來,臉色已經慘白一片。
隻是麵對兩人的說辭和苦苦哀求,麵前的殺手卻冷漠異常的反問了一句,“沒有人?那為什麼你院中有馬匹的腳印!”
“這……這……”
婦人磕頭的動作隨即僵住,垂著頭不敢直視,根本不知該說什麼好,而一旁的農夫此刻也是無言,眼神恐懼的看著殺手此時依舊高舉著的孩子,渾身血液凝結!
殺手冷笑了一聲,危險氣息隨即在狹小的空間彌漫開來,一觸即發!
而另一邊,已經逃走的蕭亦琛卻突然拉停了韁繩,並回過頭朝身後的方向望去……
傾瀉中的雨水模糊了眼前的事物,而天空驟然亮起一道閃電,更將他的此時的身影無比清晰的映在這方土地之上,他猶豫了片刻,居然調轉了馬頭。
“陛下!您不能回去!”緊隨其後的侍衛驚覺,連忙也掉頭追了過去,“陛下!我們現在不能回去!”
蕭亦琛並不理會身後的呼喊,反倒更加用力的揮動馬鞭,驅使馬兒飛速的往回跑。
“陛下!”侍衛們見狀隻好都跟了過來,而此時蕭亦琛也覺得自己很可笑,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不像他的風格,可是唯獨那對夫婦,他不想讓他們死,因為他們見證了雲姝還愛自己的那段日子。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他在殺手舉劍要殺人的那一瞬及時趕到,在跳下馬的那一瞬,他已經拔出了腰間的佩劍,並飛身將那殺手一箭穿心!
眾人似是都沒有料到他們會突然回來,就連此刻已經絕望的夫婦都震驚的癱倒在了地麵上。
與此同時,其他的殺手在片刻的怔愣後,紛紛拔劍衝了上來,暴雨下,兵刃相接的白光如同此時天空中還在閃動的電光,盡是讓人驚恐到極致的光芒。
蕭亦琛武功造詣不俗,手中的長劍行雲流水般的轉動,一招一式,狠,快,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