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響起了煙花的破空聲,打開後窗,果然看見了美麗的煙花,這就是師父說的人世的繁華麼?很美,卻隻是一瞬間。
想著此時正是離開的好時候,卻想起風夫人那期盼的眼神,隻好留下書信說有事去辦,換上白衣以莫憂的身份才從後窗飛出。
翻過丘陵,穿過一片竹葉林,想來已經不在風家堡了,便放慢了速度,卻看到遠方河中有發光的東西在漂,走進一看竟是上遊飄來的蓮花燈,莫憂才想起今夜是七夕,看著那些流光飛舞的蓮花燈,淨有些神情恍惚,便沿著河流而上,一會就看到前方一群嬉戲的懷春少女,手裏提著紅紙紮的鴛鴦燈,不時遇到幾位執扇的翩翩公子,便有姑娘嬌羞的低頭看燈籠,把玩著燈柄,殊不知紅燭粉光把嬌羞的臉頰交相輝映的更紅,少男少女們再上去碎語幾句,便有麵薄的姑娘挑著紅燈籠小跑而去。
莫憂躍到樹上,不禁微微一笑那小跑而去的紅麵姑娘。
河畔邊,看到許多未出閣的女子在放蓮花燈,美好與憧憬在她們臉上浮躍,她望著隨水漂走的蓮花燈,頭突然痛得讓她落在了地上,扶著頭晃了好一會才清醒些。
“姑娘,買個花燈放吧,許個願望來年嫁個好夫君,很準的。”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傳入莫憂耳畔,她聞聲望去,想了想點頭道:“好,給我一個吧。”
接過花燈的她沒有理會四周驚訝的眼神便起身飛到更上遊的地方,隻是想找個清淨的地方。
把那花燈放在河中,玉指輕輕劃了劃河水,看著遠去的花燈突然想起沒有許願,第一次像孩子般握著手念道:隻願填補心中的空缺,說完之後,莫憂自己都驚訝著自己許的願,苦笑著搖搖頭,不明白今日的自己究竟怎麼了。
這時天公不作美的突然下起來毛毛雨,雨絲打在她扇般的睫毛上,模糊了雙眼。
她記得,師父說七夕是牛郎織女一年一次相聚的日子,他們之間是天地不容的人仙之戀,若是七夕那晚躺在葡萄架下可偷聽到牛郎織女的情話,但若七夕那晚下起了雨便是牛郎與織女沒見到,那是織女的眼淚。
她迎著雨看著天上的半簾明月,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便在傾城之容上肆意流淌,心中如千萬根毒盅噬咬般的窒息。
江南下雨了,你在哪?
遠處傳來隱約的簫聲,吸引著莫憂的思緒,身體不由的尋聲飛去,簫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淒涼,莫憂一手捂住心的地方艱難的落在橋下,而那簫聲便是從橋上傳來的,從來沒有過的揪心之痛,她捂著心,一步步走近那個吹簫的男子,月光灑落在他的白衣玉袍上泛著晶瑩的光,細雨為他渡上了朦朧的紗環,如墨的發隨風起舞,印入莫憂眼中的像是一位馬上要羽化成仙的男子。
他精致溫潤的五官,淡雅飄逸的氣質,如筆墨之下繪成的遠山黛墨,如遠遠仰望的天山之雪,莫憂捂住嘴巴,無聲的湧著淚,她好想問他是誰,卻又怕這隻是一場夢她一出聲便消失了。
一曲完畢,白衣男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轉身消失在煙雨中,莫憂像精氣全無般癱落在橋上,慢慢扶著橋杆下了橋看到橋下的石碑上提著血紅的三個大字:七巧橋。
不由嗬嗬笑了下。
“啊”莫憂從夢魘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家客棧中,不由想起昨晚七巧橋之事,難得真的是夢?
她跑下床照鏡子發現臉是自己的,努力晃了晃頭卻什麼都想不起了,便帶上麵紗下樓問小二:“我昨晚是怎麼來的?”
正在擦櫃台的小二不由疑惑道:“姑娘是付了銀子走進來的啊?怎麼了”
莫憂搖搖頭說:“沒什麼,你忙吧”便大步離開了客棧,心想:想不起來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算了,去辦正事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