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向William Mayer講完我前半生的故事,用了將近半年時間。每天晚上,我們在Yahoo messenger上約會,W安靜的“聽”我不間斷的傾述。
我們偶爾在庫比提諾(Cupertino)的約克酒吧見麵,喝上一點點普通的威士忌,呆上一會,言語不多,那裏的氣氛很安靜,與大多數美國電影裏麵的酒吧喧囂的氣氛大相徑庭。我們的交流多半是在yahoo上進行,並不是我的發音不正,事實上,W是個帶助聽器的男人。
W有一頭金發,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向他問起頭發顏色的問題,據說他這樣的人種,小時候是金色頭發,隨著年齡的增長,頭發顏色變深,褪為淺淺褐色,W不喜歡褐色,常常去把頭發染回原先那種金色。如此看來,他和我一樣懷舊,忘不掉過去的青蔥年少。
W問我,Ann,對中國女孩來說,第一個男人都如此刻骨銘心?
我笑笑,湊近他的耳朵大聲地說,永遠銘記在心。
W又問,那種愛真的會一直延續下去?
我答,是的,也許,會到生命終止。
W:原來,中國女孩也有“情人”。
我:不,與你們的情人含義不同。有點像你和Helen,美好回憶永存心中,但你並不會去找她,並不渴望再與她結合,隻是在心中默默為她祈禱,希望她平安。
W:Ann,告訴我,你是否想念他?
我低下頭去,這個問題,叫我怎麼回答。
我真的可以放下我和肖的前塵往事?為什麼,有幾次在電話中聽毓辰提起肖,心中便有異樣感覺,格外的小心翼翼。毓辰說,肖展庭新近有了女朋友。我沉默。毓辰又道,算了,不說這些。我沒有繼續問,但心中卻是十二分的想知道下文。毓辰再了解我不過,停頓一下又繼續,據說是個四十出頭的離異女人,沒有小孩。我舒出一口氣,想,他是應該有正常家庭生活了。後一回,毓辰講,肖展庭換了女朋友。再後來,又聽說分手了。身邊的女人換了幾撥,一個也沒有定下來。我暗暗感歎,他的心態還似以前一般灑脫,也不擔心老來孤身一人。又想,也許,婚姻生活不適合他,瞎操心幹什麼。我兀自訕訕的笑。
W將我從思緒中拉回來,“Ann,我羨慕你有個美滿家庭,我喜歡你的家人。”
相比美國的父母來說,中國家庭裏的父母常常使他們羨慕,對子女寵愛有加,為他們安排一切,從上學到工作,以及結婚置房。
譬如,我父母親一生都在為我操心。當我還是個小小嬰孩,常常生病,他們為我瘦瘦弱弱的的身體擔憂;上幼兒園,擔心我這個不愛說話的小孩子受人欺負;少年時代,為我的學業費心;高中,仍為我的成績和前途暗暗傷神;上了大學,終於可以鬆口氣,沒過幾年又為我的工作、前途操心;畢業了,牽掛我的終生大事…….
直到今天,提筆寫這些文字的時候,母親還在為我奔走忙碌。今時今日,我終於深深領悟一句話——可憐天下父母心!雖然此時此刻的我也未必能夠完完全全體諒他們。但我知道,汪子璿一定要好好的生活、快樂下去。
有時候,W在網上問,How about your hubby?我常常答,他很好,隻此一句。
袁自立是我的丈夫,而W是我的情人。自立和我相敬如賓,在美利堅,我們是最親近的人,他從當初幫我申請學校,到現在照顧我的生活起居,承擔我們一家的生活開支,簡直挑不出毛病。自立還有個叫做洛的朋友,高大陽光的藍眼睛人,往來很多,洛喜歡到我家喝咖啡,對我彬彬有禮。這樣的關係在當地並不奇怪,我們不但相安無事,並且每個人都樂於現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