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這種人,你說蕭別離怎麼辦?
隻有苦笑。
除了苦笑外,蕭別離還能怎麼樣呢?
這時一直沉默在痛苦深淵裏的傅紅雪忽然開口了。
“我說請喝的喜酒,並不是指我的喜酒。”
“我們知道。”
這四個字,葉開和蕭別離幾乎是同時說出的,他們說完後,都互望會心一笑,然後蕭別離才又說:“你所說的喜酒是指葉開和丁靈琳的。”蕭別離說:“隻要葉開和丁靈琳結婚,他們的喜酒,你請。”
“是的。”傅紅雪用一種很平靜的口氣對葉開說:“我一生中從不請人喝酒,但是隻要你結婚,我一定請。”
傅紅雪並不是沒有喝過酒,他喝過,在一個靠皮肉生活的女孩子家裏連醉了四五天。
那一次他會喝、會醉,當然是為了情。
也唯獨情,才令他那麼痛苦。
但從那一次喝醉後,他就再也沒有沾過一滴酒。
他一直認為酒固然能麻醉人的痛苦,但清醒後,痛苦卻依然存在,而且更深了。
宿酒未醒,愁已醒。
——隻要喝過酒的人,大概都會有過這種情形吧?
六
酒在杯中,杯在葉開的手中,他一邊喝酒,一邊看蕭別離在排骨牌。
蕭別離緩緩地將骨牌一張一張地排成八卦,雙眼有神地盯著骨牌,他那張清臒、瘦削、飽經風霜的臉上,神情仿佛很沉重,過了很久,他才仰麵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你看出了什麼事?”葉開忍不住地問:“你真的能從這些骨牌上看出很多事?”
“是的。”
“那麼你今天看出了什麼?”
蕭別離沒有馬上回答,他端起了金杯,緩緩地喝著,目光透過了牆壁,而落在遙遠的地方,過了一會兒,他才放下杯子,才開口:“有些災禍是避不開的,絕對避不開的……”
“災禍?”葉開不解:“什麼災禍?”
“天災。”蕭別離將目光收回,停在葉開臉上:“天災難測!”
他歎了口氣,接著又說:“你知不知道天上有一種流星拖著一條很長很長的尾巴?”
“知道。”葉開說:“這種流星就叫彗星。”
“彗星。”蕭別離說:“她每隔七十六年出現一次,每次出現時,都會給人間帶來很大的災害。”
“彗星一出現,就會帶來災害?”葉開說:“什麼樣的災害?”
“不知道。”蕭別離說:“不管是什麼樣的災害,都將是人間的不幸。”
葉開沉思了一會兒,才開口:“我昨夜看到了那顆彗星。”
“我也看到了。”蕭別離說:“她那燦爛的光芒,真是無法用文字來形容。”
這次將目光停留在遠方的是葉開,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這一次不知道這顆彗星會給人間帶來什麼樣的災害?”
“不管是什麼樣的災害,都與我無關。”傅紅雪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錯了。”蕭別離看著傅紅雪說:“骨牌的跡象,正顯示著這次災害與閣下有關。”
“和我有關?”傅紅雪冷笑一下,滿臉不信的神情:“骨牌如果真的那麼靈,這麼準,你為什麼不替自己——”
傅紅雪忽然將話停住了,他的眼睛直盯著大門,葉開也在看著大門。
門口並沒有什麼奇怪的事,隻有一個人站在那兒,一個穿著勁裝的人,他看了看葉開和傅紅雪一眼,然後上前了一步,開口說:“恕在下冒昧請教,不知兩位是不是傅公子和葉公子?”
“我是葉開。”葉開說:“有事嗎?”
“在下主人想請兩位今夜移駕過去一敘。”
“你家主人是誰?”
“三老板。”穿著勁裝的人微笑著:“萬馬堂的三老板。”
“萬馬堂的三老板?”葉開微愣了一下。
萬馬堂不是已荒廢了嗎?怎麼又會跑出一個萬馬堂的三老板?
“請問萬馬堂的三老板是誰?”葉開說。
勁裝的人一怔,看看葉開,然後又笑了,這次他是真的笑了,看他的神情就仿佛每個人都應該知道萬馬堂的三老板是誰。
“三老板就是馬空群。”他笑著說。
此話一出,不要說是葉開,就連傅紅雪都愣住了。
馬空群?
馬空群十年前就已死了,死在萬馬堂裏,死在葉開眼前,現在又怎麼可能出現呢?
難道是另外一個馬空群?
蕭別離也感到奇怪,他開口問穿著勁裝的人:
“是哪個馬空群?”
“蕭老板怎麼大白天的就喝醉了?”勁裝的人笑了笑:“當然就是你的好友馬空群,我家三老板的千金還時常到這裏來找你聊天。”
越說越令葉開嚇一跳,他張大了眼睛問:“三老板的千金是不是叫馬芳鈴?”
站在門口的人又笑了:“是的。”
這是怎麼一回事?
明明都已死掉的人,怎麼可能會請客呢?
七
“回去告訴三老板,我們準時赴約。”葉開對著勁裝的人說。
“謝謝。”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時,葉開臉上的驚愕還未退盡,傅紅雪也是一樣。
蕭別離卻麵帶沉思的凝望遠方。
葉開猛然喝了一杯酒後,才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去了不就知道了嗎?”蕭別離也喝了一杯酒:“看來這次的災難,果然和兩位有關。正如骨牌所顯示。”
“你認為這就是這次彗星所帶來的災害?”葉開又恢複了笑容。
“希望不是。”蕭別離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