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慢慢地大了起來,天空也愈加灰了。長痛不如短痛,藍父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個裝有一聶幸運草的小瓶子,遞給了女孩。“是騏兒托爸拿給你的。”藍父說,神情頗傷。
女孩愣愣地看著藍你手中串有細繩的小瓶子,然後緩緩伸出兩隻白嫩的小手,接下。嘴裏還不停地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那是女孩在去年的今天,送給男孩的生日禮物。那個時候的男孩對女孩說過,如果有一天,他把它還給女孩了,那就是說,他不要女孩了。
那時,女孩隻把男孩的話當作玩笑。
雨水劈哩啪啦地砸在了女孩的身上,滑落到唇邊,鹹鹹的。
女孩咬著唇,依舊在搖頭。身邊的人勸不走她。
“南宮騏你騙我。你怎麼可以騙我。你明明答應過要當我的騎士的。明明說好了的,要守護我一輩子的。”女孩大吼。想把滿腔的情感發泄出來。
藍母也哭得很傷心。南宮騏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她是看著南宮騏長大的,早已把南宮騏當作自己的孩兒,她也一直以為,南宮騏終會成為她的女婿的……爾今,南宮騏的離去,於她而言,無疑是一大打擊。
藍父告訴女孩,南宮騏走了,去了一個很遠也很美的地方,叫天堂。在那裏,他會生活得更好,隻是我們誰也找不回他了。
女孩不想聽,女孩也不想曉得天堂是什麼。女孩隻知道,男孩不要她了。女孩隻知道,說過要當她的騎士守護她跟她約定了一輩子南宮騏現在就不要她了。
“南宮騏,你快點出現好不好。不要再跟我玩捉迷藏了。我答應你,再也不闖禍了好不好。我答應你,會乖乖的好不好。我答應你,我不再任性了好不好。我答應你,我認真讀書,不再讓你操心了好不好。南宮騏,你不要再躲我了,快點回來好不好。”女孩瘋了似的大吼,期望著能看見她想看見的身影。卻隻換來,失望。
女孩仍是執拗著不肯走。雨很大很大。染黑了整個天空。
女孩的淚,一滴接著一滴,陪同著雨水,擊落在了地平麵。
傘紛紛被築起,撐在了女孩的頭頂上。
女孩一心一意地,等著南宮騏的出現。
她努力地讓自己相信,南宮騏是不會騙她的。永遠永遠。
而遠處,某處叢林外。一個男孩隱匿在某個角落呆望著女孩的瘦弱身影,眼中滿是心疼。雨水已濕透了男孩的衣裳,男孩卻仍沒有要離去的意思。
她的話,像無數把細小的針,齊刷刷地刺進了他的心裏。不會致命,隻會疼痛到底。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離開她。如果可以,他也想守住對她的承諾。如果可以,他多想,在這一刻,衝上前,抱住她,揩去她的眼淚,告訴她,他沒有不要她……
可是他不可以。他唯一能做的。隻是在這裏默默地看著她。
男孩濕濕的劉海搭在額邊,神情很是落寂。
不多時,一名中年男子撐著傘替男孩擋去了大片的風雨。“南宮少爺,是時候啟程了。”中年男子說。畢恭畢敬的態度,語氣中卻有著幾許的強硬。
十四歲的男孩定定地望著同樣也佇立在風雨中的女孩,他眸底裝載了滿滿的無奈和淒冷。收回目光,他低歎,隨即昂起頭,與他眼前的中年男子對視。“是不是今天過後,南宮騏就得消失了。”他的話是陳述句。其實一直以來,他都很清楚他自己的狀況,很早以前他就知道,這一天,終是會到來的。
中年男子依舊不苟言笑。“所以今日的南宮少爺仍是南宮家的小少爺。”中年男子徐徐道來,不帶任何的感情色彩。
男子回眸再看了遠處的女孩一眼,隻再一眼,男孩便踏步離開了這裏。中年男子撐著傘護在男孩的頭頂,尾隨其後。
男孩不敢再多做停留,因為怕自己會忍不住衝上前,拭去女孩的眼淚,勸解她,讓她別哭。男孩怕再在尋裏呆多一會的他真的會為了女孩而停留。
而他,必須得離開。留在這裏的他,不會有任何的未來。
返還生日禮物,是因為他不確定,女孩的等待,會否有結果。
他不是不要她。他隻是怕自己要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