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明暗不定的眼神、驚痛的神色都被江綰一一收入眼底。
她昂然地對視,唇邊隻有冷冷地笑。雷鳴,你認為我還會再給你傷害我的機會嗎?
雷鳴離開,江綰也頹然地蹲下。回想起那段難熬的日子,簡直就是噩夢般的存在,每天晚上睜大眼睛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強迫自己細數從窗簾的縫隙間透進來的光影,不然,過去的點點滴滴就會如同潮水般洶湧而至,絞得她心頭大慟。
可笑的是,她居然沒有消瘦。靜宜說,這是壓力過大的後續反應。可能吧,現在,她不也從這灰色地帶中走出來了?直到今天,她才發現,原來她並不是完好無缺的,她的心—早就遺失了。那尖銳的傷痛,隨著雷鳴的出現呼嘯而至,噬咬著她的心髒……
平靜多日的眼淚今天如同開了閘,傾瀉而出。江綰低著頭,摟著雙膝,任淚水一滴一滴地打在地上,印出痕跡。
她不怕一個人過,她怕一個人的時候腦海中總是會浮現出兩個人的記憶。
江綰緩緩起身,慢慢走到客廳,餐桌上赫然放著一個相框,照片中的兩個人笑得明媚炫目,璀璨鮮活。
時光仿佛倒退到2007年的春天,她和雷鳴趁著周末去杭州旅遊。西湖蘇堤上,江綰踩著腳踏車漸行漸遠,不時發出驚歎。這湖水、這白玉堤、這垂柳、還有彼岸的樹林,透過陽光映入眼簾,如此的春意盎然。
雷鳴騎著車追上來:“你跑那麼快幹嗎?”
“怎麼才來?”江綰晃著他的胳膊,“這裏景色這麼好,合個影吧?”
“免談。”出了滿身的汗,劉海垂下都貼在額頭上,雷鳴抽出紙巾悠閑地擦著。他是如此重視形象的人,這副模樣絕對不會出現在鏡頭裏。
江綰趁他擦完汗,一把箍住他,叫著旁邊的路人:“同學,同學,幫我們照張相吧。”
學生欣然答應,外人在場,雷鳴不好拒絕,“欠揍是吧?”他假裝咬牙切齒。
“有本事現在就動手,不然你就給我好好的笑。”江綰和他咬著耳朵。
“可以了嗎?”學生問。
“好了,好了。”江綰暗掐雷鳴腰間,這是他的軟肋,雷鳴忍不住笑出聲,江綰趁機在他頭頂擺了個V字,笑得一臉沒心沒肺。
學生趕忙抓下這自然的一幕。
照片洗出來後,雷鳴強烈不滿,要求銷毀。江綰愛煞了這張照片,特地買了個相框裝起來,擺在床頭,“姓雷的,以後你膽敢對我不好,這就是血淋淋的把柄。”
江綰惻然,曾經的歡笑,現在看來怎樣都是個諷刺。她舉起相框,狠狠地砸向地麵。一切的過往,也隨著四下飛濺的玻璃渣消散殆盡。那麼真實的幸福歲月都能成為過往,她還能再相信誰?
再如何的疲憊不堪,痛不欲生,生活還是依照它原有的速度不緊不慢地朝前小跑著。江綰懶得去管滿地的碎片,到臥室換了衣服,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