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綰筋疲力盡,換拖鞋的時候沒站穩,一屁股坐到地上。愣了愣,半天有點兒反應不過來,索性坐下來背靠牆麵,伏趴在膝蓋上,久久不願抬頭。從不曾為了工作傷心流淚,她以為這幾年下來,感官已毫無知覺,早已變得八麵玲瓏、圓滑世故,可這幾天發生的一切,讓江綰有種被傷害的感覺。易尚曉說的沒錯,撇除惺惺相惜,她依舊“年輕”。
心底跌宕起伏,急需找個人訴說,想都沒想,直接撥通那個人的電話。
“綰綰?”隔著電話,易尚曉的聲音輕柔地有些朦朧。
“張帆離職了。”江綰的手指在地板上無意識地隨意塗抹。
“心裏頭不舒服?”
“你怎麼知道?”
電話那頭一聲輕笑,“你呀,也隻有事情大條了才會想起我;我呢,也隻有這種時候有點兒作用。”
“誰說的?”江綰小聲嘀咕。
“成長的過程是很殘酷的,既然逃不開也避不過,何不坦然麵對?”
“這話換成誰都會說得漂亮,可真實發生了,還是衝擊挺大的。”千頭萬緒,一片混亂,江綰低聲問,“你說,理想跟現實真就差那麼遠嗎?”
“與天鬥與人鬥其樂無窮。”
“正經點兒。”
易尚曉笑一笑,直入主題:“具體情況我不了解,就你告訴我的一些事實看來,我認為,你們主任之所以打出親戚牌,是出於權力製衡的考慮。”
“我不懂。”江綰困惑。
易尚曉耐心解釋:“她既需要能力強的員工,又要防止這個員工功高震主。所以招進程西,和你齊頭並進,就是想要一種平衡。”
這些話,江綰在腦海中轉了又轉才完全明白:“說到底,她是怕我踩她上位?”
“有這個可能性。”易尚曉語重心長,“所以說,跟對上司非常重要,她飛黃騰達了,你自然而然也會跟著沾光。但是目前看來,提拔估計暫時和你無緣。”
“為什麼?”
“你不是她所能駕馭得了的。”
江綰瞪大眼睛,她真沒想那麼深,她向來認為隻要踏踏實實埋頭做好自己的事即可。
“通俗理解,她認為自己壓製不住我,所以才給我小鞋穿?”
“也許我們這麼理解,你對工作的精益求精,給她一種錯覺,你是在邀功請賞,這就又回到了最初的話題。”
“真是這樣,說到底,我和程西都隻是她的一枚棋子而已。”
“聰明的女孩兒。”
江綰一點兒都不覺得易尚曉適時的鼓勵能讓她激動多少,相反,她覺得自己很失敗!在做人方麵的失敗。張帆事件隻是一個契機,卻挖掘出更深層次的東西。
“看來我要學會韜光養晦了。”
“這是職場的一大特色,”易尚曉開玩笑,緩解她的壓力,“要學會去享受。等哪天你能以一種局外人的冷靜,遊刃有餘地來觀察這圈中的點點滴滴時,你就出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