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的月光好似一汪寧靜的春水,靜靜的潑灑在地麵上,和太陽一樣無私的撫摸著萬物眾生的臉龐,深秋的月亮顯得格外圓潤,閃爍著柔和的光芒,好似伸手就能摸到一般。
叢林,最為原始且神秘的地方,樹木茂密的樹冠相互交錯,擋住了月光給予這片樹林的恩澤,四處肆虐的藤蔓好似一條條枯蛇一般橫行在叢林之中,偶爾傳來幾聲貓頭鷹的哭啼聲讓整個叢林多了幾分恐怖。
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樹下麵,躺著兩個渾身是血痂的人,其中一人平躺在地上,臉色微微有些發白,手中緊緊的攥著一根猶如石柱般的兵刃,沉重的呼吸聲回響在幽靜的叢林當中。
另外一人還有些精神,懷中抱著一把長劍,神色有些疲憊,可是雙眼卻炯炯有神,在這黑夜裏仿佛夜空中的兩顆星星一般明亮,蓬亂的頭發與血跡斑斑的長衫證明他剛剛經過一番血戰。
這兩個人就是端木凇和鐵托,端木凇憑著一股怒火將鐵托背走,可是沉重的鐵托就好像壓在端木凇的思緒上一般,端木凇慌不擇路的鑽進了路邊的叢林,心想即便是蔡德功追來也不會馬上追上兩人。
端木凇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了良久,走到這棵大樹底下的時候他終於再也走不動了,他咬著牙將鐵托輕輕的放在了身旁,然後抱著長劍坐在了一邊,月光仿佛柔和的雙手在輕輕的撫摸著端木凇的眼睛,想要讓他快點入睡。
可是端木凇心裏清楚,一旦在沒有火光的叢林中入睡與自殺沒有任何區別,他盡力的睜大雙眼,努力的去分散自己的心思讓自己不再困倦,他可能在這一刻終於明白百裏行為什麼要一直將那個碩大的酒葫蘆帶在身上了。
端木凇倚靠在樹幹上,隨手摘了一片葉子下來,對著皎潔的月光,嘴唇輕輕的吹動葉片,發出了有節奏的律動,聲音婉轉又略帶些悲傷,在深夜的叢林中,這道聲音傳的更遠也更為清晰。
一陣輕風吹過,身後大柳樹的樹枝隨意的擺動起來,好像一隻隻綠色的小精靈一樣,伴隨著嗚咽的樂聲,歡快的舞動著,身邊的樹枝也受到了它的感染,慢慢的舞動著身體,讓枯黃的葉子緩緩的飄落下來。
“咳咳……”
一陣急促的咳嗽聲打斷了夜的靜謐,端木凇隨手將樹葉扔在一旁,扶起鐵托來輕聲問道:“感覺怎麼樣?”
鐵托迷茫的眨著眼睛,用幹啞的聲音道:“端木,咱們……這是在哪裏?不應該在客棧跟蔡德功廝殺麼?”
端木凇輕輕的笑了笑,潔白的月光讓端木凇看起來尤為冷靜:“都過去了,咱們現在在叢林裏麵,一會兒天亮了就出去找苧兒他們。”
鐵托點了點頭,看了看自己緊攥的右手,苦笑道:“我是不是……又做錯什麼了?”
端木凇扶著鐵托,笑著搖了搖頭道:“沒有,你什麼都沒有做錯,也不會做錯。”
鐵托似懂非懂的看著端木凇,想要鬆開九轉棍卻感覺自己的雙手不停使喚,鐵托四下打量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道:“端木,你去幫俺摘過那根草來。”
鐵托的眼神盯著一棵柔弱的小草,小草的葉子約莫有一寸多高,上麵有一層白白的霜,仿佛有小雪落在草上一樣。
端木凇聞言伸手將小草摘了過來,皺眉問道:“這是什麼?你要這個幹嗎?”
鐵托看著小草,又咳嗽了幾聲道:“端木,你把它嚼碎了,放在俺的胸口,一會兒俺就好了。”
端木凇似懂非懂的看著鐵托,終於下定了決心將草放在嘴裏,小草有些苦澀又有些甜味,端木凇嚼了一會兒,吐在手掌中,敷在了鐵托的胸口。
鐵托笑著朝端木凇眨了眨眼睛,沒一會兒的工夫,當啷一聲輕響,九轉棍從鐵托的手中掉在了地上,鐵托站起身來攥了攥拳頭,又伸了伸腿,好像沒事了一樣。
端木凇詫異的看著鐵托問道:“鐵托,這是什麼東西?你怎麼知道它有效?”
鐵托嘿嘿的憨笑著,臉上滿是風幹的血液讓原本憨厚的笑容也變得恐怖,鐵托撓著後腦勺道:“俺們那叫它飛霜草,能治脫力,俺小時候打獵追不上野獸,就隻能吃點草根野果,有一次俺吃了它發現一會兒工夫俺就恢複了,所以俺知道。”
端木凇輕輕的點了點頭,鐵托在地上撿了點落葉與枯枝,從懷中掏出兩塊燧石來,躍動的火焰慢慢的照亮了端木凇與鐵托,鐵托一邊往火堆裏添著枯枝,一邊道:“有了火咱們就能在這過夜了,野獸怕火,不會靠近咱們。”
端木凇呆愣愣的看著鐵托,他沒有想到鐵托對叢林這麼熟悉,就好像自己熟悉風雪山莊一般,鐵托又往裏麵添了幾根粗大的枯枝,拍了拍手掌道:“這些柴火足夠燒到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