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來的,醒來時,丹靈就伏在床邊呼呼大睡。手上換了藥,用一條白綾紮了一個結。
那日後萘姨把年前所有事情都交給了趙管家,開始專心照顧我。聽大夫的話說,我連上一次的傷都沒養好,萘姨罰了我門禁,一並連著酒也不許沾了。我許久不出門,心想著也好,不用再見到李雲示。
丹靈和李暮澤時常來看我,可他們像是說好了一般,今天你來明天我往,總是聚不在一起。我也終日鬱鬱寡歡,對李暮澤悄悄帶來的酒也提不起精神。
固北城不知道又是從誰先開始流傳“美人姬”的故事,指的就是城裏幾位文官被殺的而至香歸幾個姑娘包括我被抓的事。傳聞說,這些文官私底下都好流連青樓,對青樓裏的女子們花錢也極為闊綽。死的時候無一例外都是全身赤裸,有死在床上的,有死在溫泉裏的,但是地點都不是他們自己的家裏。真是色迷心竅,除了這些共同特點以外,我還記得那天地牢裏審我的捕快說過,他們手裏都有一份一樣的東西。
會是什麼呢?而且為什麼這次大理寺抓的都是十六至二十弱冠之年的女孩?我越想越亂,一個個疑問在腦海忽大忽小的盤旋。
後來李暮澤告訴我他從李雲示那裏聽來的話,這些官員死的時候都無一例外穿著女人的肚兜,光想想就知道有多可笑。
正月初一,固北城的百姓們家家戶戶最後一次出門采辦年貨。酒肆裏買酒的人來來去去,有幾個大戶人家要的酒要立馬送過去,萘姨起了個大早也顧不上我了。我偷著樂,準備著要偷偷混出門。
推開門,外麵的冷風“呼呼”地往我的袖子裏灌,冷得直哆嗦。雪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像過年時候家家戶戶都會給小孩備好的米糕。我攏起鬥篷的帽子迅速穿過後院的竹林,消失在一片雪白裏。若我再磨蹭一會隻怕是今天別想出門了。
今年斷斷續續地下了幾場雪,路上的積雪都被鏟的了路邊,大街上還是如常的熱鬧。
我在家養傷的日子裏,丹靈告訴我固北城發生了好多變化。她好像特別喜歡新鮮事物,更樂在分享。大理寺至今沒把殺人凶手找出來;至香歸附近的幾家早點店因為租金翻了三倍被迫搬遷;還有其他國家的公主和先上來的秀女都陸陸續續搬進了皇宮外的行宮。
原本在至香歸對麵一條街的一家餅屋搬到了城郊。實在是可惜了那家餅屋做點心的手藝。雖然在城牆外麵,但是做生意的人家也足夠湊一條街,進城沒趕上關城門時間的人都是住在這裏。守衛城門的官兵也會隔三差五的巡邏一下,加上這裏是天子腳下,安全也不是問題。
那家餅屋的鮮花餅是萘姨喜歡的糕點,逢年過節酒肆的飯桌上都有這道糕點。
不知怎的,城裏大批的難民都往城外去,我一身素淨的走在一群蓬頭垢麵衣衫襤褸的難民中,實在有些鶴立雞群的意思。偶爾有一兩個製作精致的馬車從身邊駛過,這些難民也都是怯怯地看著我,弄得我好不尷尬。過了城門,我便加快了步伐想著要早點回去。活該早上沒騎馬出來,不是,活該我不會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