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想念(3 / 3)

說完仰頭含情脈脈地看著魏星沉,那眼神跟向日葵崇拜太陽似的,格外溫暖。

莫天賜充滿戾氣地看著魏星沉,皮笑肉不笑道,你什麼時候交了女朋友竟沒告訴我……

魏星沉四兩撥千斤,淡淡微笑,天賜,我們剛開始交往,我還沒來得及給你介紹,這是我女朋友。

轉頭對陸塵埃,魏星沉忽然臉一紅說,老婆,這是我從小到大的好兄弟。

魏星沉很聰明,那時他並不知道陸塵埃的名字,為了打消莫天賜的懷疑,他不得不親熱一點。而陸塵埃聽到魏星沉喊她“老婆”,立馬明白意思,刷地伸出手對著莫天賜,親熱道,哎呀你好,我叫陸塵埃。

莫天賜坐在蜉蝣離舞台最近的桌上,看著燈光下抱著吉他唱歌的陸塵埃,抽著煙,是紅雙喜。這是後來她最喜歡的煙。

她手指纖長,指甲沒有跟流行塗得五顏六色,是天生的潔白、圓潤、富有光澤,所以她夾著煙時,純淨而風情。

起初的時候,他並沒有那麼喜歡她的。

他知道,她是他哥們兒的女朋友,他追的女孩不計其數,他從沒在任何一個人身上定下過心,女人對他來說,無非是讓生活保持新鮮的添加劑。

但陸塵埃,卻是不一樣的。

莫天賜將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看著台上女生消瘦的側麵。

她的眼睛像深幽的潭水,讓人不由自主地沉陷其中。

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想象著沒我的日子/你是怎樣的孤獨

拿著你給的照片/熟悉的那一條街/隻是沒了你的畫麵/我們回不到從前

你會不會忽然地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我會帶著笑臉回首寒暄/和你坐著聊聊天

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麵/看看你最近改變/不再去說從前/隻是寒暄/對你說一句/隻是說一句/好久不見

陸塵埃坐在蜉蝣的台上,彈唱著這首她最熟悉的歌,眼神逐漸縹緲。她已經肯定,他沒有來。就算蜉蝣論壇對她的八卦如何熱火朝天,可他們都已經不再是當初不諳世事的年紀,他不會再因為她的喜好,每天慣例打開論壇翻看。

更何況,當年傷害他的,是她。

想起他那時痛不欲生的眼神,她有些難過。

他現在應該已經忘記了她。或者,當年她決絕地傷害他後,他已經開始恨她。

而如今的她,再也沒有當年追他追得全校皆知的愚勇了。她唱著歌,揚起嘴角,眼前浮現出那時她追他的畫麵,那時她真是一腔愚勇啊。

舞會那晚,擺脫莫天賜後,魏星沉特嚴肅地看著她問,你平時就是這麼隨便拉個人冒充男朋友的嗎?

陸塵埃看著他嚴肅的小臉,樂了。她不是隨便的人,其實她注意他很久了。

這事要從開學軍訓說起,她自小在家嬌生慣養,開學軍訓這種事能推就推,但大一軍訓時,她那一直慣著她的爹說,這是學生時代最後一次軍訓,要她必須去體驗一次。

她不得不硬著頭皮跟大家一起開始軍訓,每天沐浴著日光浴,看著自己從一塊巧克力變成漆黑的焦炭。

年齡小時她還不介意,但現在女孩到了愛美的年紀,她一直對自己的膚色耿耿於懷,每天念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天陰黑得早,人黑顯得老”。但要是跟她爹說這些,她爹又會從鼻孔裏冷哼,謬論。

而且她本身是個好強的人,她一直信奉的原則就是,要麼不做,做就要做到最好。既然她選擇了軍訓,就會把它執行得徹底。站軍姿一站個把小時,就算是感到頭暈目眩,她也強迫自己站得比別的姑娘挺直一點。

但畢竟平時吃苦太少,加上身體一時承受不住,有天她跟駱翹一起回寢室的路上,直接暈了。

駱翹當時嚇得花容失色,直喊救命。話音剛落,旁邊籃球場就跑來一個白色身影,二話不說,跟扛一袋麵粉一樣把陸塵埃扛到了肩上,朝醫務室奔去。

那個人,就是魏星沉。

不過魏星沉把陸塵埃丟到醫務室就消失了,後來還是駱翹憑著帥,笑起來就算陰天都能看到陽光燦爛這個特征找到了他。

陸塵埃本身隻是想單純地謝謝救命恩人,但駱翹一指給她看,她立馬兒淪陷了。

就魏星沉那長相,她要特意去跟他說謝謝,她覺得人家準以為她是那些花癡女生,要拿這事跟他套近乎。

特別是軍訓時,圍繞在魏星沉旁邊的女生環肥燕瘦,多如牛毛。

不過她又覺得特別堵,當初魏星沉送她去醫務室時,怎麼就沒低頭多看她一眼,好歹她長得也挺周正的啊。少男少女,血氣方剛什麼的,他就沒對懷裏嬌弱的美女產生點什麼想法?這讓陸塵埃覺得特別氣悶。

之後她不由自主地開始注意他,看著他在班裏喊隊,看著他帶著班裏的男生不動聲色地搬水給體力透支的女生。注意他久了發現這少年真是一個好少年,不但長得對得起人民對得起黨,就連性格也沒話說。最重要的是,不像她跟駱翹一樣仗著自己的美色為非作歹。好幾次她看到有女生跟他獻殷勤,他都一副冷淡疏離的模樣。

她思考很久後,義正詞嚴地對駱翹宣布,現在不為我美色所動的男子太少了,所以我一定要把他納入麾下。

駱翹笑得特淫蕩地看著她,再冠冕堂皇的借口,都掩飾不了你對魏星沉的狼子野心。

但說得豪言壯誌,她卻一直找不到一個潤物細無聲地接近魏星沉拿下魏星沉的方法。

直到舞會,天時地利人和,她第一次相信天意。雖然後來,她明白天意大多是自作多情而生出的誤會。

但魏星沉顯然不記得她這號人,作為一個有尊嚴的人,她不打算告訴他。

他不記得,那麼她決定就從這一刻開始與他相識。

魏星沉看著眼前的女孩,她不在乎的笑讓他蹙眉,她以前都是這麼隨便拉人做男朋友的嗎?想到這個問題,他突然覺得內心有些不舒服。

陸塵埃卻在他變臉色之前,好驕傲好驕傲地宣布,你是第一個冒充我男朋友的人啦。

陸塵埃說完怕自己的意圖太明顯,看了看魏星沉靜的臉色,狀似好心又小心翼翼地補充道,你看現在這種情況,為了你和你兄弟的友情,我們以後是不是要默契配合?

魏星沉再次瞪眼前這個像白癡一樣的女生,他真的很想掐死她,她這麼喜歡假扮別人的女朋友嗎?!

不過陸塵埃顯然是個不會看臉色的主兒,說完這句話立刻替自己的聰明鼓掌,積極地拿出電話,來,我們交換下電話吧。

魏星沉咬牙切齒,你叫什麼名字?

啊?正沉浸在熱情裏的陸塵埃抬起頭,以為魏星沉也對她產生興趣了,立刻笑嘻嘻,殷勤地答,我陸塵埃,涉外旅遊05班。

我是魏星沉,國際貿易09班,我明天上午兩節課,下課你記得來找我一起吃飯。魏星沉臉臭臭地說道,說完就轉身走了,留下陸塵埃一個人站在原地不明白她這是被人拒絕了呢還是被人接受了。

不過第二天她還是聽話地去找魏星沉了。這下整個係轟動了,打進校以來,魏星沉跟陸塵埃都是永大的風雲人物。

一時間,謠言四起。

不管說是陸塵埃追求魏星沉,還是魏星沉心儀陸塵埃,反正對他倆有企圖的人,頓時一哄而散,俊男靚女,誰再去湊熱鬧誰是傻子。

不過駱翹一直覺得她跟魏星沉的關係不夠明朗化。她覺得陸塵埃跟魏星沉在一起不清不白。

陸塵埃白她一眼,什麼不清不白,我們倆的關係是合法化的……

合法化的飯友?駱翹打斷她,白她一眼,人家魏星沉都沒承認你,小樣兒你得意什麼。

陸塵埃想來想去,他們的關係好像確實不太明朗。嗯,山人自有妙計。

那天她吃飯前先朝廣播台跑了一趟,將兩人關係光明正大化,這個多容易。學校廣播台一播報,誰還不知道。

誰知那天在餐廳,廣播台還沒播報,便出了一件烏龍。

她跟魏星沉正吃飯,鄰桌來了幾個女生,不知道是沒看到他們還是故意要說給她聽,聲音挺大地開始討論他們。

女生甲:喂,你說魏星沉到底喜歡不喜歡陸塵埃?

女生乙:一看就是倒貼,每次都是陸塵埃去找魏星沉。

女生丙:對,我看他們在一起魏星沉根本不怎麼說話,老是陸塵埃一人在那裏自言自語。

女生甲:肯定仗著自己外部條件,想先占據有利位置,近水樓台先得月吧。

陸塵埃聽著聽著,臉都綠了。要擱別人身上,這正是跟男方裝可憐,索要正室地位的大好時機啊,躲在暗處的駱翹覺得事先雖然沒知會陸塵埃,但她懂吧。

陸塵埃怎麼知道這是好友駱翹為了助她一臂之力想的陰謀詭計?魏星沉還沒反應過來,她二話不說,噔噔噔地跑上前,一拍桌子,喂,想追魏星沉放馬過來,背後說我是非很爽嗎?!嗯?

駱翹看到此幕差點吐血。她咬牙切齒,小樣兒,給你製造機會,你他媽的倒給我製造麻煩來了。

一群人本身奉駱翹之命來說個是非撮合一下,誰也沒想惹是生非,但看陸塵埃那架勢,斜睨她們的時候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霸氣,頓時有些扛不住。

特別剛到飯點,餐廳很多人雖然看似在專心吃飯,其實大多都是豎直了耳朵在聽,或者肆無忌憚地圍觀。

駱翹咬牙切齒正準備無奈現身時,魏星沉已經站在了陸塵埃身後,他拉住陸塵埃的手,轉臉溫柔地說,老婆,不要發脾氣,快回去吃飯吧,我把你愛吃的紅燒肉都挑到你碗裏了。

全校知名的魏星沉,不容其他女生近身的魏星沉,此刻卻拉住陸塵埃那個傻大姐說,把自己的紅燒肉都挑給了她。什麼都不用解釋!足以證明一切!

正在怒火中的陸塵埃立馬被魏星沉一句“老婆”收服,這是他第二次喊她老婆,她轉過身傻兮兮地看著魏星沉,說了聲哦,就跟中邪似的被魏星沉拖回位子。

她剛坐回位子,準備吃紅燒肉,學校廣播響了。當那個甜美的聲音播報著當天的新聞和天氣時,陸塵埃突然有些心虛。

她料不到餐廳這一幕,本身還在廣播台點了歌給魏星沉,還留了句特別霸氣的話。

她正在躑躅,魏星沉已經注意到她的情緒,問她,怎麼了?

她,嗯,沒什麼……

說完她低頭快速朝嘴裏扒飯,魏星沉愣了下,接著就聽到廣播裏甜美的女聲,說下麵這首“簡單愛”,是涉外導遊班陸塵埃點給她喜歡的男生,她想對他說,你那麼好,所以我要親手給你幸福,別人我不放心。

魏星沉聽到這句話,聯想到剛剛的那一幕,卻又忽然心下一疼。

當初他隻是氣陸塵埃的隨便,但直到後來,他才發現,自己為什麼氣,又為什麼會在自己兄弟莫天賜追求她時,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他活了十九年,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一見鍾情。

一見鍾情,從一開始他就想將她據為己有。所以他讓她去找他,希望以緋聞將她綁在自己身邊。

但他沒想到自己一時的疏忽竟然讓她被人說得這麼不堪。

他抬頭看對麵的女孩,她好像不介意一樣,依舊皺著眉把飯盒裏的辣椒挑到他的碗裏。

又歉意又心安,她就是這麼迷糊,神經大條。他忽然抬頭摸了摸她的頭。

陸塵埃正對著一隻雞翅奮鬥,抬頭看到魏星沉眼裏流光溢彩的溫柔,忽然有些臉紅,是不是剛剛的歌太難聽,或者我的吃相太嚇人?

魏星沉笑了,他說,陸塵埃同學,我好像從來沒有正式問過你,你願不願意做我女朋友?

陸塵埃臉紅得有點可恥。

之後魏星沉不希望有人再說她是非,所以第二天校廣播台基本處於被霸占狀態,基本首首歌都是魏星沉點給她的,從“遇見”到“心動”再到“我要我們在一起”。

這麼赤裸裸的告白和高調,讓校領導的臉都綠了。

不過借此,她跟魏星沉這對情侶在校園裏聲名大噪。

曾經所有的甜美,都會成為回憶裏最痛苦的折磨。

一曲將終時,陸塵埃看到台邊的陳爍突然站起身朝側門走去。

接著他帶了一個人進來,那人西裝革履,頭發一絲不苟,麵容俊朗。

從他進來的那一刻,陸塵埃的心髒已經停止了跳動,她不知道自己在唱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在彈什麼,她整顆心都在叫囂著一個名字。

魏星沉,魏星沉……

他在桌邊坐下,抬頭望向她的那一刻。她假裝陶醉於歌聲,閉上了眼。

隻有她自己知道,她隻是害怕突如其來的眼淚從眼眶掉落,所以緊緊地關上了眼瞼。

他竟然來了,他真的來了。

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麵/看看你最近改變

不再去說從前/隻是寒暄/對你說一句/隻是說一句/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魏星沉。

最雲淡風輕的字眼,卻包含我最深厚的問候,和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