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1 / 3)

香香?沈荷香在聽到這兩個字時,似敲碎了年幼時的記憶,莫名的要想起什麼,但卻是那麼短暫,因著她小時生得粉雪可愛,又是在農家,小時著實招人喜歡,玩伴自然也不少,但似乎隱隱有那麼一個小孩,背著她偷偷的爬樹放風箏,捉蝴蝶采花對她無理要求無所不從,而且記得最深的便是他每每叫香香時,她都會張著小細牙在他臉頰親一口,然後她的無理要求都會得到實現。

“香香……”香一口……

“香香……”再香一口……

“香香……”嘴貼在臉頰不離開……

那個男孩她早就忘記長得什麼樣子,什麼名字,但卻總是順從她對她有求必應,那段時光是她最開心的日子,但卻十分短暫,所以早已被她忘卻,即使記得也不會產生什麼兒女私情,她之所以記得是因為很少有人叫這個名字,那是一種特別親昵的叫聲,似早已把她當成自己的人,最親的人,此時想來難道那時那個半大的男孩便是這個男人?

沈荷香目光有些複雜的看向他,隻從那雙露出真情實意的眼眸中便確定了,對於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自然什麼也不懂,但對於十歲的男孩而言,已經了解媳婦的意義,已經將她當成了除父母之外唯一的親人,以後要保護愛護一輩子的人,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才會有前世種種狠癖,才會在現在被雜石壓著腿,頂著冒火的橫梁擋在她身前?

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釋,但卻來得太晚,上方燃著的木頭開始紛紛往下落,有一塊直擦著她發間,她來不及多想的下意識縮在她唯一可依靠的男人身下,而男人卻似不動的盤石,抱著她的頭緊緊的護著,聽著那撲撲下落的石塊,沈荷香驚怕之餘對這個男人再也沒有之前的隔閡,也第一次生出了悔意,若早知他是真心,早知會有今日,便對他好一些又何妨,對他再好一些也不虧,一個為了女人不要命的男人,便是對他再再好一些也不過份。

聽到石頭和木樁砸得男人悶哼的聲音,沈荷香第一次覺得心快要碎了,她雙手抓緊了男人的衣襟,難過的啜泣低語,求求老天,來個人吧,不管是誰隻要能救他,救救他,她從來都沒想讓他死,從來沒有……

似乎是感動於她的赤誠,外麵竟傳來了嘈雜聲,接著便似有人在往裏澆水,不多時便有人披了濕東西衝了進來。

“簡大哥……還有嫂子都在這邊,快過來把木頭抬走,你,你快點……“

不多時沈荷香便覺得身上一輕,接著便被人拉了起來,此時的她因吸了太多煙已經有神識不清,不知多久待她回過神,已經坐在了外麵的木凳,而眼前十幾人都在撲火,還有幾個夫人哭天喊地的想進去拿自己的首飾錢物。

沈荷香哪管屋裏什麼錢,她才剛死裏逃生,清醒過來第一個念頭便是尋著簡舒玄,不顧一邊一個丫頭給她洗手上的傷口,一瘸一拐的便像沒頭蒼蠅的四處找,總算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兵將她帶到沒燒著的屋裏,一進屋便見那男人光著膀子趴在炕上,一個大夫正在清理傷口上藥,饒是沈荷香見多了傷口也不由的心驚,燒傷的麵積太大了,肉被生生燜熟一層絕不是一點點的疼痛。

好在那男人此時暈了過去,沈荷香哪敢打擾,眼圈含眼淚的在一邊看著,直到全部處理完那四十多歲的大夫才擦了把冷汗:“總算是捱過了,好在將軍底子好,否則這一關真是有些難過,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最好讓人多燒點火讓屋裏暖和一點,發熱的話立即用涼水擦身,如果能捱過今晚,應該就沒問題了……“

大夫說完便留下了一副湯藥方子,收拾匣子離開了,謝清成將人送出了門,順便找了幾個小兵開始燒炕,拿炭生火盆,把屋裏弄得暖乎乎,見沈荷香魂不守舍的繞著簡大哥轉,顯然是嚇到了,他不由放輕聲音安慰並提醒道:“嫂子,簡大哥不會有事的,以前受過更重的傷都挺過來了,要不,我要不我讓人拿盆水你給簡大哥擦擦身……“

提起這個沈荷香才注意到簡舒玄全身的黑灰,幾乎成了炭人,雖然不好翻動,但是能擦擦臉也好,於是立即忙不迭的點頭。

簡舒玄醒來的時間比想象中還要早些,醒來那後背刀割一樣的疼痛就不提了,臉上還有著一下下的溫熱,睜開眼,眼中全是紅血絲,像野獸一般頗為嚇人,不過在看到女人小心冀冀給他擦著眉眼的樣子,也終是緩了緩。

“呀,你醒了?”沈荷香見著他睜眼,知道他肯定疼,也不敢多說話,給他快速擦了擦下巴上的灰,這便回身將手帕放到盆裏。

火坑裏揀回條命,簡舒玄心情雖不算多好,卻也不錯,況且看到向來愛跟他唱反調的女人難得溫柔著臉順從的樣子,也讓他男人心理不由的舒坦幾分,隻是看到她一身衣服後,頓時又不快起來,燒得坑坑洞洞,有些地方連雪白的裏衣都露了出來,這如何能見人,當即也不由的生出幾絲脾氣來,連叫了三聲謝清成。

“簡大哥,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了?”仿佛催命符火燒眉毛一般跑了進來。

”找人帶你嫂子去換身幹淨衣服,衣服都破成這樣成什麼體統?“那嫌惡的表情就差說她丟人顯眼,與之前在火屋裏時的表情簡直是天壤之別,換作以前的沈荷香定是要把手帕重新從水裏澇出來摔在他臉上的,但此時見他傷上加傷,本來就有些心虛,加上此事怎麼說都是由她而起,心頭又填了幾分愧疚,隻得暗暗忍下,況且他說得也沒錯,衣服不成樣子,她也是愛潔之人,若不是這男人傷得重,也定是要去換一身的,於是便是順著下坡,讓他好生躺著這才離開了屋子。

不多時謝清成回來,也是埋怨簡舒玄道:“簡大哥,嫂子擔心你的安危,你怎的還罵人,實在是讓我這個男人都看不下去了。“關於這次著火事件,統領受傷,是沒一個人埋怨簡夫人,因著在這些男人心裏,那保護自己女人天經地義,不上去護著那才不是男人,更不配做統領了,所以因此愛了傷才是光榮的,但是護著是護著,也不能遷怒啊,怪不得謝清成不滿。

簡舒玄眼尾掃了他一眼,此時後背疼得他隻差齜牙咧嘴了,不由從齒縫擠出一句話:“你懂個屁,去,把小四兒叫來……”

謝清成是何人,那是跟簡舒玄同生共死的兄弟,又在手下做了這麼久,立即就明白了,敢情是把自己夫人支開啊,這小四兒可是簡大哥找來專門守著門的,就防著出什麼事兒,也幸好簡大哥細心想到這一點,否則嫂子現在早就被燒成了一撮灰了。

簡舒玄雖躺在床上,但語氣裏帶著怒意,謝清成這個大男人也是不敢衝撞的,立即閉嘴轉身出去把小四兒叫了來。

小四兒是個十三歲的孩子,營養不良半大的瘦杆,進屋還有些害怕,見將軍不像怪罪的樣子,這才上前把著火前院子出入的人說了,半句沒有假話。

還沒聽完簡舒玄的臉就陰如鍋底,眼中似射出了狼豹的狠意,他剛到平清,因著蠻子進犯的事焦了頭,原本在找到那對母女後是想空出時間好生的對付一番,甚至有將她們送官斬首,以解當年父母之死的冤屈。

但卻沒想到這女人這麼狠毒,燒了父母,居然還想燒死自己的妻子,當真是天上有路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現在一想把她送官根本難以解心頭之恨,簡舒玄眼中冷光一閃,已經代表他上山下海都不會的放過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