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日的烈陽穿過濃密如潮水般的樹葉,投下一片陰影。鳥兒在枝頭停歇,一曲高歌從它們清麗婉轉的喉嚨裏吐出,那是這世間最自然的交融,便也聽見潺潺的流水叮叮咚咚,動物穿越叢林的悉悉索索,一切都自然而富有生機。

寧悅吟倒抽一口氣,緩慢從地上坐起。

好痛。

全身上下都被剛才那雷劈了一個遍,現在連衣服也幾近沒有,隻有一大片破布虛虛掩掩掛在身上,十分狼狽淩亂。她有一瞬間,臉噌噌地就紅了,似乎水彩暈染在了紙上,淡淡爬滿,似乎沒有但又確實存在著。

她覺得自從她不再是一個廢物之後,壞事一個接一個地來了。又是被劈暈又是辛苦修煉的玄氣消失,又像現在全身幾乎沒有衣服而且她那無暇的皮膚也被燒黑了……她簡直懷疑她是不是一個事故發生體了,明明隻是被叫到校長辦公室然後就莫名其妙地晉級了?!

說到晉級,寧悅吟趕緊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丹田,那裏流淌著淡淡的綠色液體,看樣子是突破玄聖之境了。寧悅吟有些滿意地想著,看來這一趟並不是完全沒有收獲的嘛。正想站起來,卻忽然發現身上僅存的破布,根本不足以蔽體。

寧悅吟差點氣暈過去。

“誰能給我一件像樣點的衣服啊啊!”

叢林之中,傳來少女氣急敗壞的喊聲,夾雜著回音,一遍一遍地重複著。

……

在寧悅吟醒來的那一刻,宮昀羽已經離開龍城,此刻正在龍城郊外一處空地上,雙手不停飛舞,上下結印不斷變換,有時輕點空氣,有時劃過漣漪。他正在編織一個法陣。

一刻鍾後,法陣成型,是一個標標準準的聚靈大陣,呈五角星形狀,收納天地玄氣。宮昀羽站立在法陣中央,從袖口處掏出來一個玉瓶出來。

天空烈陽當空,日上三竿,正午時分,此時天藍無雲,風聲稍停,一片祥和。

宮昀羽拔開玉瓶的瓶塞,從裏麵倒出一片暗紅色的血液引到法陣之中,隻一霎之間血就充盈了整個法陣,法陣此時正散發著盈盈紅光。

天時地利人和,一個吟唱咒文的好時機。

咒文,一種古老的秘術。在一定的條件下,吟唱適當的咒術,就能得到想要得的東西。比如說吟唱召喚咒術,就會根據咒術等級的高中低來召喚出高中低等的玄獸來,聽起來很簡單,但實際上卻有諸多限製。就拿最低等的召喚咒術來說,它需要準備龍血,根花木,麻陽草等等一係列獲得艱難的靈藥來,還需要一個聚靈大陣。而聚靈大陣則需要龐大的玄力,大約十個玄尊的玄力才夠。

咒文的獲得也不容易,一般世族大家才有,一般的散修是根本不可能有的。所以在更高的界麵上,世家都會以咒文來招募供奉長老之類。

宮昀羽現在要吟唱的,就是一種高等級的血脈探知咒文。一般是探求被施術者血脈高低程度的咒文,用途大多數是尋找仇家用的,不常用。

“聽東令西,坐北朝南,觀天地巍巍,乾坤流轉,萬水即我之身,萬火即我之魂,以水火交融處觀三生三世,生生不息,一脈而終……”

他一邊吟唱著咒文,一邊雙手不斷綻放出金色的光來,仔細一看卻是他的血液。那金色的血液,隨著他手揮舞的方向不斷地噴濺而出,濺到了聚靈大陣的每一個角落,似乎天空灑下了太陽的光芒,明媚動人。

一旁隱藏在鬥篷下的豐曌,看到那金色的血液乎忽然嘖嘖笑了幾聲,道:“你這又是何必呢?你在這裏自殘,人家寧悅吟未必領你的情,而且她未來也絕非是你的妻子,你做這麼多頂什麼用?”

宮昀羽不理他,他現在也沒有辦法理他。因為咒文已經進行到至關重要的地步,絕對不能分神。但是他的心情微微有些波動,仿佛石子投到了他內心的湖泊之中,泛起了淡淡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