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並沒有錯,但是我覺得她太冷酷。現在我很為難,因為我是昨天晚上的夜班醫生,到現在為止我已經完成了對餘敏的救治工作,接下來她的事情就與我無關了,除非是她出現因為我手術不當造成的醫療事故。在同一個科室裏麵是非常忌諱去幹涉其他醫生的工作的。醫生也是屬於知識分子,而知識分子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被別人懷疑到自己的水平。在同一個科室裏麵,如果有自己的熟人在這裏住院但是卻不歸自己管的話,隻能委托其主管醫生照顧,而不能去插手具體的治療。這是最起碼的規矩。現在,如果我再去關心餘敏的話,那位主管醫生肯定會懷疑我的企圖的。所以我隻有歎息,交完班後就即刻出了醫院,然後給陳圓打電話。
今天陳圓穿得有些特別。她的皮膚白皙、身材也不錯,再加上她的容顏姣好,本來穿什麼衣服都很漂亮,但是她今天穿的卻是一件紅色的羊絨短大衣,下身是一條淺色的西褲,腳下是一雙紅色的皮靴。這讓我覺得有些怪怪的。
“幹嘛穿成這樣?像村姑似的。”我笑著問她道。
“她讓我這樣穿的。都是她給我買的。她說這樣喜慶。”她羞澀地道。
我不禁歎息:一個人的性格已經定型,要讓她即刻地改變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不過我聽得出來,她還是不習慣稱呼施燕妮為“媽媽”
“走吧。”我說。她卻在看著我。
我朝自己的身上看了看,苦笑道:“登記嘛,隨便就行。”
今天我確實夠隨便的。一條平常經常穿的牛仔褲,上身一件毛衣,腳下是一雙沒有擦過的黑皮鞋,看上去髒兮兮的。不是我事前沒有想過需要好好打扮一下,是我實在做不到喜氣洋洋地去登記。趙夢蕾在我心裏的影子始終揮之不去。
我感覺今天的事情就好像是一項必須要去完成的任務。
可是,當我看見陳圓這副打扮的時候心裏便開始內疚起來,因為我覺得自己今天這樣的穿著有些對不起她。今天的事情對她來講畢竟是她的第一次,她與我完全的不同。
我的戶口在醫院,所以登記結婚的地方與上次我和趙夢蕾的是同一個地方。當我和陳圓到了這個地方的時候我內心忽然地不安起來,而且感到別扭得很厲害。
婚姻登記處很會做生意,他們開設了一家小照相館。我和陳圓在小照相館裏麵照相並付了多餘幾倍的價格後很快就拿到了照片。然後去登記。
把結婚所需要的東西全部遞交給了辦事員後我們就在那裏等候。陳圓似乎很緊張,她挽住了我的胳膊,我感覺到她的手在我的胳膊上麵顫抖。
我內心的柔情驟然地升起,輕輕拍了幾下她的手。
“我好緊張,我們出去一會兒再進來吧。”她低聲地對我說。我看著辦事員不緊不慢的樣子,於是點了點頭,然後帶著她準備出去。
“別離開。”辦事員忽然對我們說道,聲音平淡如水。
我們隻好站住了。
辦事員在仔細看我們的材料,然後把我們的身份證號碼輸入到了電腦裏麵。她抬起頭來看我,“你不是昨天才離婚嗎?”
“怎麼?有問題嗎?”我問道,心裏很難受,也很忐忑。
“現在的人都是怎麼啦?昨天離婚今天就結婚。”辦事員說,奚落的語氣。
陳圓在我身旁非常的緊張了起來,她緊緊地將我的胳膊拽住,讓我的胳膊有些生痛。我心裏有些惱怒了,冷冷地對她道:“如果你覺得我們不符合結婚的規定,你可以拒絕辦理。”
“我在這裏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有見過你這樣的男人,昨天離婚今天就結婚,而且娶的還都是漂亮女人。真夠無恥的。你還得瑟個啥勁?”她不怒反笑,不過說出來的話卻非常的難聽。
我朝她伸出手去,“給我!”
“幹啥?”她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把我們的東西還給我們。”我冷冷地說。
她大笑,“別著急嘛。怎麼?不想結婚了?你們不是很著急嗎?既然怕別人說,就不要這麼著急啊。”
我看著她,覺得她極其地麵目可憎。
說實話,如果這位辦事員不是女人的話我肯定會馬上發作起來的。我是婦產科醫生,知道女人在婚姻問題上的保守,而且她們對他人的花心還會顯得比較刻薄。不需要分析,很明顯,我麵前這位辦事員的婚姻應該剛剛遭遇了不幸,不然的話她不會這樣。
但是我依然很惱怒。所以我接下來說出的話也很難聽,“你隻是辦事員,你沒有權力管別人的事情。你如果覺得我們不符合結婚的規定,那請你明確講出來,如果我們合乎條件,那請你辦快點。不然的話,我去找你的領導。我再無恥,也還達不到去幹涉別人事情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