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笑,今天謝謝你。祝你及全家春節愉快。”她卻忽然對我說了這麼一句話出來。

我心裏似乎明白了,於是和她揮手道別。

上車後我覺得自己好累,不禁在心裏想道:為什麼自己總是覺得累呢?仔細想想才發現自己的這種累似乎和工作一點關係都沒有,全是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更匪夷所思的事情是,就在昨天和今天的兩天時間裏麵我竟然去冒充了兩個女人的男朋友。

現在我也開始擔心起來:童瑤接下來怎麼去對她母親解釋啊?她這下可真是躲得過初一但是卻很難躲過十五啊。

不關我的事情了,我已經完成了今天的任務。我在心裏對自己說,忽然回憶起童瑤抱住我胳膊那一瞬間自己內心的那種震顫來,心裏頓時飄蕩蕩地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她很漂亮,而且漂亮得與眾不同。我在心裏替自己解釋和辯解道。

是的,她確實漂亮得與眾不同,因為她是警察,有著與其他女性不一樣的英武氣質。

回到家後父親把我叫到了沙發處坐下,母親和阿珠都在那裏看電視。父親說要和我好好談談。想起這兩天自己去幹過的事情,我心裏頓時惴惴起來。

規規矩矩地去坐下,腦子裏麵在思索著接下來如何應答父親可能會提出了有些問題。

父親說話了,“馮笑,你一天怎麼這麼忙啊?你又不是官員,就一個婦產科醫生,怎麼天天在外麵吃飯啊?”

“都是朋友的事情。”我說。

“平常也這樣嗎?”他問。

“差不多吧。病人請客吃飯,單位的人有事情,醫藥公司、醫療器械公司請客,同學聚會,反正在外麵吃飯的時候很多。無法拒絕。”我回答說。

“那你什麼時候看專業書籍?什麼時候陪自己的家人?”父親又問。

我頓時語塞。

“醫院裏麵的醫生現在都這樣。平常上班的空閑時間裏麵看看書就不錯了。”這時候阿珠說道,“馮叔叔,馮笑也是沒辦法,他現在是他們醫院的婦產科副主任,找他的人多。特別是那些醫藥公司什麼的,經常要請他吃飯的,還有病人的家屬。”

“他們會給你紅包嗎?”父親問。

“有時候會給的。”我回答。沒有說實話,因為病人家屬請客的時候都是要給紅包的。

“那樣會犯錯誤的!”父親嚴肅地道。

我心裏有些不大耐煩,“爸,現在就是這樣的風氣。其實我也不在乎別人的什麼紅包,更不想去吃那飯。但是病人家屬的心情應該理解啊?他們總覺得請醫生吃了飯、給了紅包後醫生才會盡心盡力地照顧病人。這是人之常情。”

“這倒是。不過你應該事後把紅包交給醫院的紀檢部門啊。這樣才不會犯錯誤。”父親說。

阿珠在旁邊笑,我回答說:“現在醫生收紅包已經是慣例了,每所醫院、每個醫生都在收。如果我去把紅包上繳了反而會讓大家恨我的。”

父親頓時一怔,隨即歎息道:“這都是怎麼了?正直的人反而會被群起而攻之了?”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其實醫生拿紅包,吃藥品回扣不算什麼的,這與那些官員的腐敗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這也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呢,不然憑我們那點工資怎麼養活自己啊?國外的醫生和律師都是高薪階層,我們國家在製定工資標準的時候不科學。”阿珠說道。

“難怪現在看病那麼貴,原來都是被你們當醫生的吃回扣去了。阿珠,你也吃回扣了吧?”母親問道。

“我們是輔助科室,哪裏來什麼回扣啊?不過我們的檢查項目醫院會給我們提成。這部分提成就是獎金。”阿珠回答說。

“我們國家這樣幹不行。現在看病太貴了,苦的可都是老百姓啊。我們還好,看病住院可以報賬,農民呢?那些下崗工人呢?哎!”父親歎息道。

“爸,您錯了,看病貴的原因並不完全是我們醫生吃藥品回扣造成的。”我說。其實我對這個問題也深有同感,而且也曾經分析過這方麵的問題,“爸,您知道藥品價格的形成和構成麼?不知道是吧?我告訴您。藥品在生產出來前要經過最初的動物實驗和臨床實驗,如果實驗的結果療效合格然後再上報國家衛生部。衛生部下麵的某個司經過專家評審後認為可以生產銷售才出具許可批文,接下來才是藥品研究單位與藥廠談判新產品的價格合同。藥廠接下來就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國家物價部門申報藥品的出廠價、批發價及零售價。出廠價是藥廠與醫藥公司的購買關係,批發價是醫藥公司與醫院的價格關係,零售價就不用講了,是醫院與病人之間的關係,也就是最終端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