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她的這個主意有些匪夷所思,頓時猶豫地看著她。
“我們去看看。”蘇華對我說,隨即朝阿珠伸出手去,“把你家的鑰匙給我。”
“不,我一個人在這裏也很害怕。”阿珠哭泣著說。
“你害怕什麼?陳圓和孩子不都在嗎?”蘇華大聲地道。
我頓時覺得阿珠是在說謊了,很明顯,她的目的是想搬到我這裏來住。我的心頓時軟肋下來,“算了,別說了。阿珠,你明天搬過來吧。”
“馮笑,我沒有反對她搬過來住啊?我的意思是,她現在這種情況很糟糕,因為她已經出現了幻覺。所以我覺得現在她最需要的是去看醫生。阿珠,你覺得去你們醫院影響不好的話,完全可以去我們醫院的。哦,已經不是我的醫院了……”蘇華說,說到後麵的時候神情頓時黯然起來。
我看了蘇華一眼,隨即說道:“算了,今天大家都早點休息吧。阿珠,你也暫時在這裏住一晚上。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我去收拾桌子上麵的東西。還要洗碗。”蘇華說。
我點頭,“阿珠,你過來,我問你一點事情。”
隨即我去到沙發上坐下,阿珠慢慢地走了過來。我看著她,柔聲地對她說道:“阿珠,坐下啊?你別怪我,我也是為你好。”
她緩緩地坐下了,但是卻不說話。我問她:“阿珠,你告訴我,剛才你是不是在騙我們?”
“沒有。我真的看見她了。馮笑,你們為什麼不相信我?”她說,含淚欲哭的模樣。
我頓時怔住了,心裏忽然有些緊張起來。因為從她的表情上看似乎並不是在騙我,那麼她的狀況就很可能就是蘇華分析的那樣了:她出現了幻覺。
常人偶爾也會出現幻覺的,比如在身體極度虛弱、或者恐懼的狀況下。但是阿珠不一樣,她遭受了父母雙雙死亡的打擊,而且她的心理年齡滯後。所以,我覺得她出現幻覺的原因更多的是心理上的疾患。
一個人身體有什麼疾病並不可怕,因為看得見、摸得著,還可以使用藥物或者手術的手段去進行治療,即使是患了絕症病人也就隻好認命。可是心理性疾病卻不是這樣,因為患者總是相信她見到的、聽到的,或者他腦子裏麵的其它的感受都是真實。近些年來,隨著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競爭壓力、生存壓力越來越大,人群中出現心理問題的人開始呈幾何速度地在增加。即使日本那樣經濟高度發達的國家也無法解決越來越多的自殺問題。在我們國家,抑鬱症造成的自殺行為也越來越多了。
對於抑鬱症來講我深有體會,因為我在上大學的時候班上有位女同學就是因為這種疾病自殺的。我的那位女同學來自單親家庭,個子不高,長得秀秀氣氣的,成績在我們班上處於中等偏上。她最開始的反應是自卑:她總覺得自己的個子太矮,成績也不是特別的好,所以特別羨慕班上那幾個成績優秀而且長相漂亮、身材高挑的女同學。隨後就開始出現失眠、厭世的反應,總覺得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意思。抑鬱症有一個顯著的特征,那就是“日輕夜重”,也就是說,一到晚上厭世、煩惱的感覺就特別的嚴重,而且以早上天亮前後為最重。所以,我的那位女同學終於在一天早上從樓上跳下去了。當場死亡。
抑鬱症是可以治療的,問題的關鍵是人們不知道自己患上了這種疾病,而且大多數人並沒有把自己的這種情況當成是一種疾病。
所以,我經常向自己周圍的人宣傳:隻要自己出現了厭世的情緒,隻要自己有了自殺的念頭,這種情況下首先想到的就是應該去看醫生,而不是真正的那個“你”在厭世,要去自殺。
阿珠的情況卻似乎並不是抑鬱症。人對外界事物的感知完全由大腦控製,最終得到的信息都是大腦加工過的,如果大腦工作正常,便能正確的認知世界,但是如果大腦因為某些原因比如缺氧、過勞、疾病、受傷等等造成機能紊亂,就不能正確處理感覺器官傳送來的信息,從而導致加工錯誤,就會產生幻覺。
我的精神病學知識告訴我,出現幻覺往往有兩種情況,一種是精神分裂症,或者精神分裂症前期的症狀,還有一種是心理問題。對於阿珠出現的這個問題來講,我非常希望她僅僅是心理上的問題。精神分裂症需要住院治療,而心理性疾病卻隻需要進行心理疏通治療就可以了。從心理學上去分析阿珠出現的幻覺也是可以講得通的:她的潛意識肯定挺期待她父母或者其他人能夠陪著她,這種幻覺的出現與期待的心理有密切關係。因為正常人在殷切盼望、強烈期待、高度緊張情緒影響下,也可能出現某種片斷而瞬逝的幻覺,不過幻覺一般不能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