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的腦子裏麵頓時一片清明,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圖了——

今天的她太過奇怪。此前,當我們第一次聽見廚房裏麵傳來那個聲音的時候她被嚇成了那副模樣,後來在聽到客廳裏麵傳出那樣的聲音後也是如此,而且她竟然還是那麼的害怕蟑螂!可是,她卻並不願意離開我的家裏。而此刻,她竟然膽大到獨自一個人關著燈坐在這地方而並沒有害怕。

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了她前麵的害怕完全是裝出來的!她為什麼要這樣?

我去到了她麵前,雙眼緊緊地在看著她,“童瑤,你是不是也覺得陳圓的死和我有關係?所以你剛才才沒有即刻地說話?你是想看看我在那樣的情況下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反應,對不對?”

她的神情頓時黯然,“對不起,馮笑。是,是這樣。不過,我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這樣的想法,你想想,我怎麼知道你半夜會起床?這隻是我在看到你出來的時候才忽然決定可以借機試探你一下罷了。我曾經是警察,排除我內心中一切的疑點是我的職業習慣。不過事實上已經證明了你沒有了嫌疑。”

我心裏頓時好受了一點,隨即說道:“我怎麼可能去做那樣的事情?且不說我敢不敢去做那樣的事情。你想想,她在床上昏迷了那麼久,隨時都可能離開這個世界,我幹嘛要去做那樣的傻事?而且,我心裏一直愧對於她,怎麼可能會再去傷害於她?童瑤,我很傷心,因為我想不到你竟然會這樣懷疑我。我是醫生,我的職業就是治病救人,殺人的事情我可是萬萬做不出來的,何況她還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親。”

她的臉已經變得通紅了,“對不起,馮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頓時就激動了起來,隨即大聲地道:“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把湯和菜都做得那麼鹹,你就知道我半夜會醒過來找水喝。你不要把別人都當傻子!童瑤,我很難過,想不到我一直把你當朋友,但是你呢?你卻把我當成殺人犯在暗地裏調查!對,那曾經是你的職業,我理解,但是我們接觸這麼久了,我馮笑可能會幹什麼事情、可能不會幹什麼事情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她頓時就怔住了,而且臉上變得明顯地尷尬起來。很顯然,我剛才的話說到她的要害上麵去了。

她站了起來,慢慢朝我走了過來,到了我麵前後才停住,隨後她柔聲地對我說道:“馮笑,你別這麼大聲。對不起,我向你道歉還不好嗎?是我錯了,我不該這樣做。哎!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警察了,何苦呢?馮笑,請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不說話,氣呼呼地在那裏站著。

她歎息了一聲,“我去休息了。對不起。”

我還能怎麼樣?隻好悲憤地去到臥室,然後鑽進被窩裏麵繼續睡覺。可是,我哪裏還睡得著?因為我的內心已經完全被悲憤所填滿。

在床上輾轉反側,心裏的那種悲憤在很久之後都難以平複。也不知道究竟在什麼時候,我才慢慢地進入到了睡眠之中。

早上醒來的時候還依然記得自己所做的那個夢:我夢見陳圓了,她在一個大大的舞台上彈鋼琴,舞台的下方是黑壓壓的觀眾。那舞台的燈光絢麗,整個演奏大廳氣勢如虹,起碼可以容納下上萬人的樣子。聚光燈下是一架白色的表演用鋼琴,非常的漂亮。鋼琴的前邊是身穿白紗長裙的陳圓,她的肌膚比白紗裙還白皙,比那架白色的鋼琴更加引人注目。她的十指修長,靈動著在琴鍵上彈出一個個如流水般傾瀉而出的音符。

大廳裏麵沒有一片寧靜,唯有陳圓彈奏出來的音符在飄蕩。我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但是卻可以如此清晰地聽到她彈出的琴聲,不,準確地講應該是她的琴聲早已經穿透了我的鼓膜,直接進入到了我的心靈裏麵。

她的手指在緩緩地滑動著,隨著最後一個音符還在半空中飄散的時候,她緩緩地站了起來,然後轉身去向下麵的觀眾們鞠躬致謝。此刻的她是如此的完美,有如傳說中的女神般美麗動人。

掌聲雷動,如潮水般地在大廳裏麵傾瀉、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