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出來,他今天的興致極高。這當然和他現在的工作上的愉快有關係。要知道,上次我請他們衛生廳領導吃飯的時候他可是很少有話的。不過,我還聽出了他話語中似乎還有另外一層意思,他似乎是在告誡我們在座的所有人:要講規矩。
我說:“鄒廳長,您說得太好了。俗話說不講規矩就不成方圓,一個國家乃至一個單位都必須這樣,不然的話豈不是亂套了?”
他頓時大笑起來,“還是我們馮院長悟性高啊。對了,剛才在下麵的時候不方便介紹你們互相認識。馮院長,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億通藥業的老總曹無畏,曹總,你和馮院長應該早就認識了吧?”
我說:“好像沒有見過麵。”
曹無畏說:“鄒廳長,是這樣的。上次馮院長召集我們去開會的時候我沒在家,是我們公司的副總去的。”
鄒廳長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那今天就應該罰你的酒了。既然馮院長當時是新官上任,你怎麼就不去拜訪一下我們馮院長呢?”
曹無畏說:“我確實該罰酒。馮院長,對不起啊。上次的事情也給您添了麻煩。不過我非常希望您能夠理解我們。因為當時楚院長在分管那件事情,而且他還私下找人給我捎話說讓我們退出。當時我們對您一點都不了解,隻聽說您這個人不大好接觸,所以我們就非常擔心公司在你們醫院的那筆貨款出什麼問題。反正那時候我們都沒有了主意。對不起啊,一會兒我自己首先自罰三杯再說吧。鄒廳長,您看這樣可以嗎?”
鄒廳長“嗬嗬”地笑,“你的態度倒是不錯。不過這件事情就得看馮院長的意見了。”
我笑道:“這件事情不怪你們醫藥公司,主要還是當時我太心急了。”
其實,剛才我一直在想:看來我的分析也許是對的,不過江梅究竟和這個叫曹無畏的人是否有過合作也還很難說。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當初邱書記把持著衛生廳的權力,而婦產科醫院的楚定南和他又有非常特別的關係,所以這個叫曹無畏的人想要把生意做進這家醫院應該是非常困難的,因此他當時就不得不腳踏兩隻船。而且,我也相信他當時的腳踏兩隻船肯定是經過鄒廳長同意了的,否則的話如今他根本就不可能能夠把鄒廳長請出來。或許,曹無畏在省衛生廳下屬的其它醫院也是這樣操作的。這叫夾縫中求生存。當然,這裏麵最終的東西卻隻有一個:利益。
由此我就不由得想起另外一個人來:童九妹。很明顯,她絕不可能僅僅在與我們醫院發生業務往來,因為以邱書記當時手上的權力也不會讓她隻涉足我們一家醫院的業務。我頓時就想起她的那棟別墅,還有她那麼大規模的公司,即刻就覺得自己很傻:當時自己怎麼就那麼相信她的那些話呢?
現在我完全明白了:當時邱書記肯定已經意識到了那個對自己潛在的危險了,所以才打出了童九妹那張牌。隻不過他還沒有來得及和我的關係發展到他需要的程度結果就出事情了。但是我覺得,如果單純從出牌的角度來看,他的這張牌打得還是比較好的,至少他如今能夠免除牢獄之災,而且童九妹的這幾年來所賺的錢的一部分或者是大部分都保住了,我相信,至少那些錢可以讓他們今後在國外衣食無憂了。
鄒廳長“嗬嗬”地笑道:“好了,我們開始喝酒吧,暫時不談工作。馮院長,今天我可是特地給你講了的哦,不能開車。主要是我想和你好好喝幾杯。”
我急忙地道:“您是領導,我照您說的辦就是了。”
他即刻正色地道:“這是什麼話?現在我們是朋友聚會,工作上的事情暫時放到一邊。是吧曹總?”
曹無畏急忙地道:“是,您說得對。馮院長,您可能不知道,鄒廳長可是我多年的好大哥呢。”
鄒廳長即刻皺眉道:“你說這些幹什麼?小曹,你可能不知道,我們馮院長可不是一般的人物。算了,有些話我不說了,大家心裏有數就行。對了小曹,你今天給我們準備的是什麼酒啊?”
曹無畏急忙地回答道:“我準備好幾種酒呢。除了茅台、五糧液之外,還有酒鬼酒和洋酒馬爹利。您看……”
鄒廳長來看我。我急忙地道:“您說了算。”
鄒廳長說:“還是喝國產的酒吧。不過現在茅台、五糧液的假酒太多,那就喝酒鬼酒吧。”
曹無畏說:“我的酒可是真的,這茅台和五糧液都是我直接去找經銷商買來的。”
鄒廳長笑道:“這你就不懂了。你想想,茅台酒廠一年的產量是多少?他們的酒連北京那裏還有軍隊都供應不上,其它地方哪裏還有什麼真酒?就酒鬼酒好了。”
曹無畏連聲答應,隨即就吩咐在座的一位漂亮女孩子趕快去開酒。我這才注意到我們這個雅間進門處的角落裏麵真的擺放著很多的酒類。
後來鄒廳長果然就沒有再談工作上的事情,也沒有談及到關於我們醫院這次藥品招標的事。就是一個話題:喝酒。
我們在喝酒的過程中鄒廳長講了一個笑話:幾個小學生在上過《社會》課後,爭論誰家最衛生。甲說:我家的垃圾及時打掃,還分裝,我家最衛生;乙說:我們家準時開窗換氣,消毒殺菌,我家最衛生;丙說:我們家的人三兩天就洗一次澡,我們家最衛生。丁最後說:你們都不要說了,肯定是我家最衛生。甲乙丙一起問道:為什麼?丁回答道:因為我爸爸媽媽都在衛生局上班,不衛生能在衛生局上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