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心裏一直認為,越是級別越高的領導就應該越是注意官場上的某些規則。但是今天我遇到的情況卻恰恰相反。
一霎那間我頓時就明白了:人家隻是在他同樣級別的人麵前才會講規則。對於我來講,或許在他的眼裏隻是一個從外地來的鄉巴佬罷了,所以他對我的接見完全是一種俯視的態度,甚至是完全沒有把我看在眼裏。
一個省裏麵的副廳級幹部,在京城這樣的地方、在一個副部級的官員眼裏或許就是這樣的分量。
這一刻,我才忽然地發現,他的眉目之間有著竇總的影子,他的眼神與竇總極為相像,都是那種令人厭惡的傲慢。還有他的嘴唇,幾乎也是竇總的翻版。因為他的嘴角正配合著他那傲慢的眼神在微微地朝上翹著。
其實我的愕然僅僅隻有很短的時間,就在他問出了我的這個問題後不到一秒鍾的時間裏麵我就即刻地回答了,“竇總是我的朋友。”
他微微地點頭,“你說說你的事情吧。”
我這才知道他的那個問題也就是隨便一問罷了。我估計竇總給他也是這樣講的。朋友這個詞所指太泛泛了,當然也可以具體到兩個人非同一般的關係。
我如獲大赦般地一下子就變得輕鬆了起來,即刻把我們關於與北大、清華等名校合作的事情向他作了彙報。
剛才他說得很明確,並沒有要求我向他彙報我們省常規性的招生工作,所以我也就臨時改變了彙報內容。我的彙報很簡短,一是從貧困省份人才培養的角度談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二是省政府關於同意我們這個項目實施的決議,三是北大和清華大學目前的態度。
最後我說道:“目前國家正開始實施西部大開發的戰略方針,人才培養是這項方針的前提,我們省一方麵開始大力引進各方麵的優秀人才,而另一方麵卻需要多培養我們本地的人才。我們的這個方案其實說到底也是我們江南省人才培養計劃的非常重要的一環。竇部長,我們迫切地希望我們的這個方案能夠得到您的支持。”
他開始一直在認真地聽,同時還在微微地點頭。可是,當我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卻忽然地說了一句:“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們不支持你們的這個方案的話,那就是不支持西部大開發了?”
我頓時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因為我想不到他會這樣理解我剛才的話。不過我頓時也感覺到自己剛才的話本身在表達上也有些問題。我急忙地道:“竇部長,我沒有那樣的意思啊?我是知道的,您可是一直都非常支持我們西部地區的工作的。您本身也是從貧困省份出來的領導呢。竇部長,我還聽說您以前也是高校的領導,而我在到省招辦之前也有過在高校工作的經曆,隻不過我沒有當過像您那麼大的領導罷了。”
他看著我,“哦?你以前在哪所高校?什麼職務?”
我回答道:“我當時是江南醫科大學的外事處長,同時也是醫大附屬醫院裏麵的科室主任。”
他詫異地看著我,“這麼說,你三十歲之前就是副教授了?”
我說:“三十歲以後才是副教授呢。我們醫學類是實踐型學科,升副高相對來講要容易一些。”
他點頭,“小馮,你們和清華大學一起打的那份報告我看過了,這件事情我們不可能單獨給你們江南省開綠燈,更不會為了一個省的事情特地出一份文件。畢竟我們麵向的是全國那麼多的省份啊。”
我想不到剛才我們溝通得好好的,結果他卻一下子就把話題拉回到工作上來了,而且還是這樣的一種意見,我心裏頓時就感覺到一片冰涼,急忙地道:“竇部長......”
他朝我擺手道:“你聽我講完。”
我連忙住口。隨即就聽到他繼續在說道:“這件事情說到底還是你們和高校之間合作的問題,我們把每年的招生指標下達給各大高校,至於他們怎麼分配名額那是他們的事情。最近幾年來,全國各大高校都在擴大招生規模,隻要是他們上報到我們這裏的計劃我們都是原則上批準了的嘛。到時候讓他們把你們的計劃單列就是了。我還是那句話,我們不會單獨給你們出一份文件的,這樣影響不好。我的意思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