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是詫異,“為什麼?他的年齡不是還沒有到嗎?”

他說:“現在他這個黨委書記當得也沒有多少樂趣。如果我要是他的話也會這樣請求上級的。他是搞專業的人,現在退下去不但可以享受如今的待遇,還可以回到他以前的科室繼續上班,或者看看門診什麼的,這樣的生活不是比他現在更好嗎?”

我不禁歎息,“看來他確實是想通了。那我一會兒去看看他。不管怎麼說我和他還算是多年的朋友,這時候應該去看看他才是。”

他點頭,“倒也是。對了,王鑫的事情我已經考慮好了,最近就上常委會研究。”

我再次朝他道謝,卻忽然發現他正看著我欲言又止的樣子,頓時霍然地就明白了:我說呢,他今天對我這樣的一件小事情居然如此熱心,而且還親自陪同我到這樣的地方來。想到這裏,於是我說道:“章書記退下去了,書記的位子不是就空出來了?你現在是校長、黨委副書記,今後書記的位子理所當然就是你的了。”

他即刻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老弟,你真是老哥哥我的知音啊。這件事情還需要你在林部長麵前幫我美言幾句呢。”

我說:“何省長那裏也需要你去做些工作才是。畢竟她是分管領導。”

他搖頭道:“何省長這個人比較低調,隻要省委組織部決定了的事情她在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反對的。”

我說:“是吧?那就好。行,我在出去之前給我姐講一下。反正你的這件事情是順其自然的事,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很是高興的樣子,“老弟,幹脆你晚上還是和我一起去喝酒算了。那位區長也是豪爽人,你們一定會一見如故的。”

我急忙地道:“今天就算了。我明天要走,今天得回家去準備一下。對了武校長,我讓我那朋友到時候直接來找你啊。就是準備租這裏的那個女孩子。”

他豪爽地道:“沒問題。”

隨即我真的就去到了章書記的辦公室裏麵。

我進去的時候他有些詫異,“小馮,你可是稀客啊?今天怎麼忽然想起到我這裏來了?”

我說:“今天過來辦點事,順便來看看你。”

這時候我才發現他的兩鬢已經斑白了,整個人看上去很老態。我不禁在心裏歎息:這個人曾經是多麼的好強啊?可是如今卻變成了這樣一副模樣。由此可見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任何一個人都會有這樣一個過程。即使是再強勢的領導也都有退下去的那一天,那時候也就算是退出曆史舞台了,隨後要不了多少年就會被人們遺忘。所以我心裏就不禁在問他:那時候你那麼強勢,這是何苦呢?

當然,我隻能把這樣的想法放在心裏。

他請我坐下,“小馮,說實話,我還真的沒有想到你會來看我。你是不是聽說了我的事情了?”

我點頭,“也是剛剛才聽見。”

他笑道:“你是不是很同情我?覺得我好強了一輩子結果現在卻灰溜溜地離開了?”

我搖頭道:“你這不叫灰溜溜的啊?是你自己不願意幹了好吧?”

他卻歎息道:“差不多。哎!如今我是想明白了,人這一輩子就是這樣,一代人幹完了就得把位子讓給下一代人。這是自然規律,任何人都必須得服從這樣的規律。”

我想不到他竟然能夠這樣想得通,“章書記,那你今後還回醫院上班?”

他笑道:“是啊。偶爾去查查房,看看門診什麼的,這很不錯啊。如果自己喜歡的話就出國去看看詩語,這樣多好?”

我頓時怔了一下,“詩語,她,她還好吧?”

他看了我一眼,“他如今找了一位當地華僑的兒子,正準備結婚呢。小馮,以前是我不對,婚姻這樣的事情是不能強迫的,可惜那時候我想不明白。馮笑,請你理解一位當父親的人對自己女兒的感情。哎,現在我算是悟透了,可是卻早已經沒有了曾經的豪情壯誌了。人啊,這一輩子其實很簡單,年輕的時候得看遠,得懷有宏大的人生奮鬥目標,不為眼前小利斤斤計較,不為眼前小事而牽絆了心情;中年的時候得看透。現象是紛繁複雜的,要學會透過現象看到本質,這是一種能力,也是一種獨特的眼光。如今的我得看淡。將功名利祿置身度外,將世間的紛繁複雜看淡,從容淡定,無為而為。人這一輩子其實就是這樣簡單。也就是來到了這個世界上一趟,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現在我的事情做完了,那我就應該離開自己的崗位去享受自己的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