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車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這樣地感慨。我發現,自己現在真的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了,而且好像自己竟然成了哲學家似的喜歡去獨自思考人生了。

難道我真的老了?

我知道,這樣的一些問題應該是老人才會去思考的,比如現在的老主任。

不過我還是有所不同的,至少我不會把這樣的問題一直地思考下去。回到家裏後我很快就入眠了。我頓時就覺得自己還是比較年輕的,因為我還是這麼的善忘。

第二天上午我沒有去辦公室,我在家裏檢查了自己所有的行裝。其實我的很多東西都是母親幫我準備好了的,我隻不過是再次檢查一下罷了。

中午我和父母在一起吃了一頓飯,他們把我的這次遠行看得特別重。因為平日裏雖然我經常不回家但是他們卻知道我就在他們身邊不遠。但是這次他們知道了,我要去的地方在地球的那一邊。

我和鍾逢約好了:中午一點半我開車去接她。

一點過十分鍾我準時出發,父母把我送到了家門外邊,我看到母親竟然在流淚。這一刻,我的心裏忽然有了一種酸楚。

中午一點二十分,當我將車開出小區、彙入到城市大道汽車的洪流裏麵的時候,我忽然接到了何省長的電話。

“小馮,你能不能過幾天再出去?”

我很詫異,因為我想不到何省長會在這個時候給我打這樣一個電話,而且竟然在電話裏麵給我講這樣的一句話。

根據我的理解,她的這句話似乎好像應該是一種命令。

可是我卻不願意隨便改變自己的決定。

我身邊的人或許會覺得我是一個懦弱、隨意的人,因為我很少在工作上發脾氣,而且我一貫的風格也比較溫和,最起碼還很少在自己的領導麵前表現出自己很有性格的那一麵來。但是我自己是知道的:我在骨子裏麵有著一樣叫做“倔強”的東西。

這種倔強的東西被我壓製得很深,在一般情況下很難顯露出來,但是,在酒後,或者是在自己非常熟悉的人麵前卻往往可能在不經意間一下子就冒出來。

曾經我把自己的這種倔強認為是一種孤傲,但是後來我知道了,這是我隱藏得最深的一種本性。小時候犯錯的時候父親打過我,讓我認錯。但那時候的我卻寧願挨打、流淚也絕不會承認自己就是錯了,結果父親每次都以心軟而罷手。

在我維係的很多關係中,其實很多都有感恩的成分在裏麵,而正是這種感恩的成分抑製了我內心的這種倔強,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慢慢地因為感恩而墮落,然後開始放縱。其實在這一點上我與烏冬梅有著共同的地方——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繼續這樣下去吧。

一個人要堅守很難,但是想要放縱卻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因為在我們的人性中有一樣東西是最善於說服自己的,這種東西叫欲望。

也許因為是我與何省長有了那樣的事情,所以在我的內心深處不知不覺地就露出了自己本性的東西,我的倔強一下子就冒出了頭來。

我想也沒有想地就回答了她一句:“何省長,我正在去機場的路上。是單位裏麵出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嗎?我怎麼不知道呢?”

她說:“那倒是沒有。是這樣,過幾天我將率一個考察團去歐洲,我可以把你納入到考察團的成員裏麵去。所以我希望你能夠等幾天。”

我頓時就明白了,這一刻,我的內心對她的這個提議頓時就有了一種本能的反感。我說:“何省長,如果不是這次的全國招生會議的話,我早就出去了。我孩子的事情多耽擱一天,我的希望就會渺茫一分的。對不起何省長,我不能再耽擱了。我的妻子已經不在人世了,我這個當父親的必須盡快去把孩子找回來。請您能夠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