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任何人都無法去抹掉,而我從現在開始要做的就隻有一點:正視自己,重新做人。

我在講述的過程中沒有去顧及她的情緒和反應,慢慢地,我完全進入到了對過去的回憶之中。

後來,在不知不覺中我就講完了,而這時候我才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馮笑,你怎麼真的就對她講了自己的這一切?你這樣一個老男人,去對她講這些有意思嗎?

可是她卻已經被我的講述感染了,她輕聲地在說道:“馮笑,我想不到你竟然這樣堅強。與你比較起來,我才覺得自己太脆弱了。”

這一刻,我才明白了自己剛才為什麼要去對她講那些事情的真正意圖了,是的,在我潛意識裏麵也在希望她能夠堅強起來。

我說道:“晨晨,你叔叔給我講過你父母的事情。我覺得你應該忘記過去的事情,死者已矣,我們活著的人應該繼續地好好活下去才是,這樣的話,你父母的在天之靈才會真正得到安寧。假如他們知道你現在還依然沉浸在對他們去世的痛苦中的話,他們也會很不高興的。前麵我說過,作為人,生老病死其實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準確地講,從我們生下來的那一刻起我們都在麵對死亡的威脅,隻不過有些人活得長一些,而有的人短一些罷了,說起來我們其實都僅僅隻是這個世界的匆匆過客。上天讓我們來到這個世界是我們的一種幸運,我們應該好好對待自己,善待自己的生命和所有的生活。晨晨,這不是什麼大話,而應該是我們活著的真諦。”

她輕聲地道:“也許吧。馮笑,謝謝你今天對我講了這麼多......啊?我們怎麼走到這裏來了?”

這時候我也才忽然發現,我們兩個人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市中心的邊緣了。

頓時相視一笑,隨即我打車和她一起回到老主任家的外邊,然後我開車送她去到了醫大的校園裏麵。

“去坐坐?”她下車的時候問我道。

我搖頭,“我得回家去陪陪母親和孩子。”

她朝我揮手,“也行。再見。我祝賀你當上副市長了,也希望你能夠成為一個好官。”

我朝她點頭,微笑著對她說道:“但願我不會辜負你的這句話。”

在去上江市報到之前我和母親帶著孩子一起去了一趟墓地。先去了陳圓那裏,我讓孩子在她的墓前給她磕了頭。我指著墓碑上陳圓的照片對孩子說:“兒子,這是你媽媽。”

孩子問我道:“媽媽怎麼在這裏?她為什麼不回家?”

我告訴孩子道:“這是媽媽的家,今後我們都會來這裏住下。”

孩子當然不懂了,“我們為什麼現在不可以來這裏住?”

我笑著說道:“因為我們的事情還沒有做完。兒子,你現在不懂,今後等你長大了就懂了。但是你要記住,這是你的媽媽,你要永遠記住。”

隨後我們去到了父親的墓前,我帶著孩子一起在父親的墓前磕頭。

墓前跪在父親的墓前,她對著墓碑上父親的照片說道:“我聽你的話,等我們孫子長大後就來陪你。”

幾天後我前往上江市。

這是一個陽光中帶有慵懶氣息的季節,萬紫千紅中彌漫著幽幽花草香。偶爾一陣風來,落英繽紛,引來潤潤的春雨,在樹葉間打著滾兒,極不情願的“吧嗒”著,如委屈的孩子。而且當微風吹來的時候就會讓人感受到有一分的清醒,兩分的醉意,還有三分的得意。恍惚間,春很快就會隨流水落花逝去。

或許我們的人生本來就是這樣的,在某個陽光的日子裏,從鵝黃的柳枝跳入水中,從此喚醒沉睡的魚,呼來冬困的鳥......

我在心裏微微地感歎:既然微吟不可,長歎不必,那就隻好沉默著與生活對白,去笑迎這人生的百態,在這陽光裏揮灑著真實的期盼。

其實,人生不過是個睜眼閉眼的過程,隻要不作過分地去神往,其實真的很簡單。

上江市的市委書記親自來迎候我。我們一見之下便相視一笑,隨即我們的手就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我們是熟人,因為他也是這次全省省管幹部的調整對象之一,在此之前他是高樓市的市長。他姓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