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林易來講,他出現這樣的情緒反應並不奇怪,因為他是一個把自己的尊嚴看得特別重的人,所以他決不能容忍他人對他隱私的觸犯。而且在這一點上他或許比董潔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得更重。
所以,我覺得自己必須馬上向他澄清一件事情,“林叔叔,我們隻是覺得這很有可能。當然,這件事情目前還沒有證實,這其實也是我來找您談這件事情的原因啊?如果您覺得需要去證實一下的話,這件事情也很簡單,如果您覺得沒有必要,或者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那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您看呢?”
他的臉上頓時好看了許多。隨即他問了我一句,“董潔現在還在寧相如的公司上班嗎?”
我搖頭,“董潔的精神上出了問題,在醫院裏麵治療了一段時間後又回到了寧相如的公司上班,因為吳亞茹擔心董潔長期呆在醫院裏麵或者沒有事情做的話病情會更加嚴重。可是董潔在上了一段時間的班後病情卻並沒有多大的好轉,整天都把自己一個人關在辦公室裏麵,也不和別人交往。就在最近,寧相如在與吳亞茹商量後就又把她送回到醫院裏麵去了。”
他愕然地看著我,“精神上出了問題?為什麼?”
這是我最難回答的一個問題,在來這裏之前我也想過萬一他問到此事的話該如何回答的問題,但是我卻一直沒有完全地想好,不過有一點我是確定的,那就是千萬不能告訴他董潔和我之間發生的事。我說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估計是幾個原因造成的。一是她沒有考上大學,然後吳亞茹花錢讓她去開店又失敗了,後來她在美院當模特,然後又去了我家鄉的那家公司上了一段時間的班,後來吳亞茹覺得那裏太遠,所以我就去找了寧相如。我覺得可能是她的內心裏麵太過自卑,還有就是後來在公司裏麵上班後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造成的。如今關於精神性疾病的病因全世界都搞不清楚,所以這個問題很不好說。”
我在說這段話的過程中他好像一直在認真地聽,不過我感覺到了他似乎有些走神。一直到我講完後他才忽然地問了我一句,“等等,你說什麼?她曾經在美院當過模特?就是脫光了衣服後讓別人畫畫的那種?”
我點頭,“吳亞茹在美院教書啊,所以就讓她去做了那份工作。其實這也沒什麼吧?也許是我們的觀念和她有所不同。不過我覺得倒是可以理解,這和醫院裏麵讓某位病人作為示教的對象差不多,都是為了人才培養的需要,更何況模特也算是一份工作。”
他即刻打斷了我的話,“這不是觀念的問題好不好?這世界上有誰會讓自己的親侄女去做那樣的一份工作的?吳亞茹,她當時是瘋了嗎?”
我急忙地道:“我看得出來,吳亞茹對董潔一直以來都是非常關心的,是真的關心。”
他冷冷地道:“是嗎?如今她結婚了,結果把自己的侄女關進了精神病院。這難道也叫關心?”
我頓時不語,因為我知道這時候自己說什麼都不會有用處的,而且我也已經隱隱地感覺到了一點:說不定我和寧相如的猜測是真的。
但是我不可能直接去問他。這件事情我已經原原本本對他講過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得看他自己的意見了。我相信自己已經對他講得非常的清楚了,他應該不會再懷疑我和寧相如有什麼不良的意圖。
所以,我覺得這時候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方式。
他將那支煙抽完了,然後一下子摁在了煙缸裏麵。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粗魯地動作。
以前,無論是他抽煙的時候還是抽完煙後熄滅煙頭的動作都是沉穩的、優雅的,而且他的雙指夾著煙的姿態很好看,吸了幾口後就會將煙灰輕輕抖落到煙缸裏麵,然後在煙缸的邊緣緩緩地旋轉,讓煙頭處沒有抖落的煙灰在那樣緩緩旋轉的過程中一絲絲掉落。每次吸完煙後他也是用那種旋轉的動作讓煙頭處最後的一點火星熄滅掉......在我的印象中,他從來都是那樣的沉穩,優雅,而且並不是一種做作,那應該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同時也能夠體現出他每時每刻的內心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