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禁不住就笑,“我知道您沒事。我找您有事情好不好?黃省長讓我給您轉達一句話呢。您開門,我必須馬上告訴您。”
我不得不說這句話了,而且,此時我心裏也有一種想要在晨晨麵前表現的欲望。
他終於打開了房門。我眼前的他竟然頭發都全白了,我不禁在心裏駭然。
老太太也發現了這樣的情況,她即刻失聲地就大叫了起來,“老頭子,你這頭發怎麼才一會兒都白完了?你千萬別想不通啊!”
晨晨也在吃驚地看著他。
老主任愕然地在看著我們。我急忙地道:“沒事。現在這樣看起來有風度多了。以前您的頭發是花白的,看上去反而顯老。現在好多了,這樣看上去多精神啊?就像老教授一樣。老主任,走吧,我們找個小酒館去喝兩杯。”
他說:“我去照照鏡子。”
隨即就直接朝洗手間去了。
我苦笑著對老太太說道:“這樣的事情,您首先得心態平和才可以。他現在最需要的是安慰,是要盡快從那件事情裏麵解脫出來。”
老太太苦笑著說道:“我還不是被嚇了一跳?前麵他剛剛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一會兒的功夫頭發都白完了呢?這老頭子,一輩子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肯定是被嚇壞了。”
晨晨在旁邊急忙地道:“伯娘,您別說了。讓馮市長和他去喝兩杯吧,他會有辦法勸說伯伯的。”
我說:“我盡力而為吧。”
這時候老主任出來了,“我們走吧。這下好了,今後不需要染頭發了。”
我發現這時候他的精神狀態才是真正的好了。剛才,在他打開門的那一瞬間,我發現他的眉角都聳拉了下去,臉上完全一種落魄的神態。但是現在不大一樣了,他在很短的時間內竟然就恢複到了基本上正常的狀態。
我也頓時就知道了這是為什麼——
老主任的內心裏麵其實最在乎的是自己的名聲。他被省紀委的人帶走後最開始的時候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肯定出事情了,那一件茅台酒的價值他心裏當然清楚,所以也清楚自己可能會麵對的是一種什麼樣的結局。在那樣的情況下他心裏反而坦然了,因為自己做下的事情就得承擔相應的責任,即使是坐牢也隻能認了。
但是他想不到自己竟然可以沒事,而且會很快地被放出來。人就是這樣,在有了希望之後反而會想法多起來。這時候的老主任就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名聲問題了,而且一時之間還把這個問題看得太重。
他把這個問題看得很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因為他太在乎自己的名聲。也許,剛才他把自己獨自一個人關在房間裏麵想的就是這個問題,也正因為這樣才使得他瞬間全部白發。
佛曰:放下了,就擁有了。
而我們卻總是放不下,所以就有了無數的煩惱。此刻,他好像已經放下了一部分。
其實我也放不下,但是我沒有遇到他那樣的問題,所以我可以擁有淡然。所以我可以去陪他喝酒,還可以勸慰他。
作為平常人,我們不需要事事都放下,我們需要的是,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