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變得尷尬了起來,“馮市長,因為您是最值得我信任的領導。而且我覺得也隻有您才最了解陳書記的情況,假如今後我因為這件事情受到了牽連的話,或許能夠真正保護到我的就隻有您了。”
這個人當初從文市長的陣營裏麵脫離然後投向陳書記,而現在,他卻已經做好了投靠我的準備。這一點我看得非常清楚。
不過我卻並不因為這樣而鄙視他,反而地,我覺得這個人聰明絕頂,他真正掌握了在官場上常勝不敗的訣竅,那就是對領導情況的清醒洞察,同時又不像有些人那樣愚忠。
很少有人能夠做得到像他這樣,這是一種高智商的生存之道。而問題的關鍵是,他這樣做並不讓人反感。比如現在,他完全是以工作的角度在和我談這件事情,而且談得光明正大,也很真誠。
由此我可以知道當初他是怎麼去和陳書記談文市長的事情了。
真的很少有人能夠做到這樣,這不僅僅需要高超的處事技巧,更需要對官場權力變化敏感的嗅覺。
現在,很明顯的是他已經感覺到了陳書記麵臨著的危險了。
但是我卻為難起來,因為這個難題也是我一時間難以解決的。當然,最簡單的辦法是讓他把這件事情查下去,然後向上麵的領導彙報此事。這樣的話我和麵前的這個人就一點責任也不會有了。
可是這樣的話今後我就會被別人瞧不起的,因為別人會因此認為我是在背後搞小動作,這樣的方式是小人所為,就好像柳市長幹的那些事情一樣。對於我來講,對這樣的做法也是很不屑的。
我喝著酒,久久地不說話。我麵前的他卻似乎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在抽著煙。他當然不著急了,現在他已經把這個燙手的山芋扔到了我的手裏。
我想了很久,但是卻依然拿不定主意。我問他道:“盧局長,你覺得怎麼辦為好?你說說,這方麵你是專家。你說出來後我們商量、商量。”
他怔了一下,隨後才說道:“我聽您的。”
我冷冷地道:“你總有自己的想法吧?你先談談你的想法。你不是來和我商量這件事情的嗎?既然如此,你總應該有自己的想法吧?”
其實我開始的時候很想馬上離開的,但是我忽然想起今天是他開車把我送到這裏來的,我要馬上離開的話根本就不可能。而且說不定我麵前的這個人還對我們剛才的談話悄悄錄了音。如果我是他的話肯定也會這樣做,因為現在我就是他需要的那根稻草。所以他絕不會這樣輕易地讓我脫身。
不過我也不會讓他那麼好過,既然他來找到了我,那麼在這件事情上他也應該承擔起響應的責任。
他的臉上出現了尷尬的神色,他說道:“馮市長,我覺得還是應該查下去為好。至於查出來的結果是上報給上麵還是封存起來,這得聽您的。您覺得呢?”
我問他道:“封存起來?那你不還是有責任嗎?”
他搖頭道:“即使有責任也不大。畢竟那位女教師是自殺,陳書記的問題說到底還是作風的問題。如果他今後不出事情的話,這件事情也就可以永遠地封存起來了。死者丈夫那裏我也可以繼續做工作。可是問題的關鍵就是我擔心有一天陳書記會出事情,在那樣的情況下有些事情就包不住了。”
我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事情的關鍵就在這裏。我說道:“這樣吧,我再想想。你先查下去,有了結果後你再來給我彙報。”
他連聲地答應。
現在,我已經沒有了胃口,因為我的心裏已經完全地被煩惱所籠罩。
不過我還是堅持讓自己吃了一碗飯,然後對他說道:“我們回去吧。”
上車後我對他說了一句:“盧局長,你回去後好好聽一下你身上帶的錄音筆裏麵的內容,聽聽是不是很清晰。對了,你也順便給我錄製一盤磁帶。”
他頓時怔住了,隨即就尷尬地朝我笑道:“馮市長,您開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