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別說,吳部長家的菜味道確實很不錯,臘味很正。那道米豆青菜湯更是一絕。就是用骨頭湯把米豆煮爛了後加入切碎了的青菜,豆子的味道中還有青菜的清香,喝了兩碗之後頓時有一種酣暢淋漓之感。

我們三個人隻喝了一瓶白酒,像今天這樣的情況,我們的目的並不是喝酒,這酒其實也就是一道必要的菜罷了,少了它似乎就少了些樂趣,也可能會讓我們的談性降低很多。在桌上,我們不再談前麵的那個話題,我們談的都是些最近發生在上江市的一些有趣的事,不過卻都與我們的工作無關。

吳部長的老婆很少話,她成了我們忠實的聽眾,也是我們的服務員。在吳部長的家裏,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種家的溫馨,這讓我從心底裏羨慕他們,同時又在心底裏為自己感到悲哀和傷感。

吃完飯後我早早地就回到住處了,因為我已經酒足飯飽,更關鍵的是我不想再多和他們交談什麼。在如今這個節骨眼上,言多很可能必失。要知道,楊書記和吳部長可都是非常聰明之人,特別是楊書記,他竟然能夠從我今天在會上的表現猜測出我內心的想法,像這樣的人更需要防備。不過幸好的是我想盡辦法敷衍過去了。

當然,我給自己找了一個很好的理由,我告訴他們說辦公室裏麵還有幾份緊急公文需要處理。平日裏我很忙,他們都知道,所以也就沒有說什麼了。

大約又過了一個星期,這天我正在辦公室裏麵和一個部門的負責人研究工作,陳書記的秘書就給我打電話來了,他告訴我說:“陳書記請你馬上到他辦公室,馬上。”

這是陳書記的一貫風格,他的秘書隻不過是一隻傳話筒罷了,這“馬上”兩個字代表著的是“不容違抗的命令”的意思。

我隻好馬上過去。

進入到了他的辦公室後我發現他的神情很冷漠,不過還是朝著我指了指他辦公桌的對麵,“坐吧。”

很奇怪的是,我發現自己現在在他麵前的時候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內心裏麵反而變得非常的平靜和坦然。我坐了下去,然後就在那裏等待他說話。

我並沒有刻意地去看他,不過雙眼的餘光可以看到他此刻的一切:他從煙盒裏麵抽出一支煙,是軟中華,然後含在嘴上,拿起打火機,點上,深吸一口,從嘴唇和鼻腔處有淡淡的青煙在緩緩而出,他將香煙放在了煙缸的邊上,然後在來看我。

我的目光去到了他的臉上,心裏平靜非常......我們的目光已經相觸,不過隻有一瞬,隨即我就躲閃了。還是那個想法,我沒有必要在這時候去和他較勁。

這個道理或許隻有到了我這樣的年齡以及擁有我這樣的經曆的人才會明白和做得到:不爭一時之長短;退一步海闊天空。

他開始說話了,“馮市長,聽說你最近很得意,是這樣吧?”

我怔了一下。雖然他最近一段時間以來一貫如此,一貫的是用這種居高臨下、盛氣淩人的態度和口吻對下屬說話,但是此刻我還是很不習慣,因為他的話太過刺耳,而且直接地刺激到了我最敏感的神經處。在一怔之後我才回答道:“陳書記,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隻知道自從我到了上江市後,一直到現在,我都是非常低調在做人,都是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地在去做好自己的每一項工作。我甚至很少參加各種私人聚會,平日裏也很少和同事私下聯係。陳書記,我實在不知道您說的我很得意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您這話是從何談起?”

他冷笑了一聲,“真是伶牙俐齒啊,難怪很多人會被你迷惑。算啦,我不和你說這個了。馮市長,我倒是想要問問你,我陳某人究竟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當初,你剛剛到我們上江市的時候我就非常支持你的工作,凡是你提的建議,凡是你要用的人我都全力地支持和認可,因為我認為你是一個很有能力的領導幹部,而且也覺得你做事公正、公道。可是你呢?竟然和我唱反調,甚至在背後到處講我的壞話,最近,你又去領導麵前反映我所謂的問題。馮市長,我倒是想問問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幹?退一萬步講,假如你就是把我搞下去了,你能夠接替我的位子嗎?你不要以為自己這次在方書記麵前露了一下臉,讓方書記對你刮目相看就沾沾自喜。馮市長,我告訴你,這官場上的水深得很呢,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也不知道是怎麼的,這時候我竟然就忍不住地笑了起來,我說道:“陳書記,我不知道您今天叫我來究竟是想和我談什麼事情,不過我覺得我們這樣的談話內容沒有一點意思,而且也很可笑。不過既然您今天給了我這樣的一個機會,那麼我懇求您,懇求您認真聽一下我的肺腑之言。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