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打這個電話前我一直是在猶豫的,我不是猶豫該不該給她打這個電話,而是在擔心她萬一不願意和我見麵呢?要知道,既然她做了那樣的事情那就很可能會心虛,所以她完全有可能會回避我。

所以,當我打通了她的電話後,心裏是有些忐忑的。當然,我並不是在害怕吳雙這個人,而是在擔心自己能不能完成林育交給我的這個任務。

這件事情林育雖然沒有對我講得十分明白,但是我已經感覺到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

黃省長在背後收集對汪省長不利的證據,或者是想從汪省長曾經的手下那裏找到突破口,這些事情很可能被汪省長有所察覺,所以才指使了吳雙去做了那樣的事情。

這件事情裏麵看似複雜,其實也很簡單。首先,既然汪省長明明知道黃省長沒有經濟上的問題,那麼他這樣做也就是一種警告。或者,吳雙隻做到那樣一步,這本來就是汪省長的意思。

俗話說,打蛇打七寸。官場上的很多時候也是如此,如果不能一下子將對方置於死地,那最多也就是警告一下罷了。其次就是吳雙這個女人了。當初她的提拔是通過林育的,是她來找我做的交換。

這件事情就奇怪了:為什麼汪省長會找到她?為什麼汪省長不直接去給林育或者省委組織部的副部長講這件事情?或者是,那時候吳雙還沒有與汪省長建立起很深的關係?亦或是汪省長考慮的是要顧及影響?

對了,我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來:林育那位中組部的朋友怎麼就知道那份材料就是吳雙寫的呢?要知道,像這樣的東西,一般都是匿名的啊?不,也不一定是匿名,因為如今組織上一般不會受理匿名信反映的情況,或者說,匿名信根本就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

前些年,很多幹部就因為匿名信吃了不少的虧。有人用幾毛錢的一張郵票向組織上寄一封匿名信,組織上很快就對被反映的幹部作出了處理,可是後來卻發現匿名信裏麵反映的問題根本就不存在或者並沒有那麼嚴重,但是組織上又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所以很多幹部因此被冤枉。而匿名信的成本非常的低,這也就成為了一些人挾私報複最常用的手段。

如今,組織上不再受理匿名信了,這也算是一種進步。

所以,林育沒有告訴我這樣的細節也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不過這裏麵還有一個問題:吳雙為什麼要去做那樣的事情呢?究竟是心甘情願還是被迫的?肯定是被迫的,有誰會願意像那樣把自己置身於上層領導之間的爭鬥中呢?

那麼,這也就是說,吳雙肯定有什麼把柄被抓在了汪省長的手上。

想到這裏,我頓時就很為難了: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就很不容易做通吳雙的工作了,除非是我能夠知道她究竟為什麼要那樣去做的原因。

還有就是,既然汪省長察覺到了黃省長的某些做法,那麼接下來他會不會也準備從我這裏下手呢?想到這裏,我不禁不寒而栗。

由此我就忽然地想起了那次陳書記與我的談話。現在回憶起來,他當時的話裏麵似乎就已經泄露了一些信息。我記得當時他憤怒地對我說,他不怕我在背後去告他的狀。那麼,他指的是什麼?不就是在說我在林育或者黃省長那裏說他的壞話嗎?

後來,在他離開上江市的時候,他變得低調了,而且對我也還算比較客氣。這是為什麼呢?我覺得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對自己的自我膨脹有了一些反省,二是他不想把我們的關係搞得那麼僵。

我記得黃省長曾經對我講過,平衡是最重要的,而打破平衡是需要極大的勇氣的。或許,這次是林育試圖去打破那種平衡,結果卻失敗了。

而現在,林育讓我去做的這件事情......嗯,應該是這樣,她讓我去做的這件事情其實也是為了讓平衡繼續維持下去。要維持那樣的平衡,首先就必須得保護好自己。平衡是力量的對衝,自己的力量被削弱了,平衡也就不再存在。

還有一種打破平衡的方式,那就是自己的力量強大得可以讓對方顯得弱小了。

很明顯,林育這次的行動有些過急,不過她隻是為了試探,但是這畢竟有被暴露的危險。也許,她這次的行動並沒有被暴露,或者僅僅隻是汪省長感覺到了一種威脅的存在。

或許這也就像是下棋一樣,雙方都在互相試探。

現在,我這枚棋子開始出動了......

是的,我就是一枚棋子,但是我卻心甘情願去當這枚棋子。其實,林育自己何嚐又不是一枚棋子呢?還有黃省長,他的後麵不一樣也有背景?說不定他也是誰的棋子呢。

有人講:人生如棋,落子無悔,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相信每一個下棋的人都曾有過這種痛徹深悟的體驗:在局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隻因一招不慎,錯落一子,局勢變急轉直下,千裏之堤,毀於蟻穴。從此處處被動、處處防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