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心裏是明白的,對於這樣的事情我不能過於地情緒化,而且我還想到了榮書記對我提出的那個原則來:仁至義盡。
於是我讓市政府辦公廳通知那幾家企業的法人到市政府開一次座談會,同時讓下麵的部門準備好拆遷合同。我的想法很簡單:再與他們誠懇地交談一次,然後就直接要求他們簽署合同,以免夜長夢多。
在召開會議之前,我專程地去拜訪了安老一次。當我說明了來意之後,他很高興地答應了去參加我們的這次座談會。
其實最開始我還擔心這些私營企業的法人代表拒絕來開這個會的,但是他們卻都準時地到達了。我心裏就開始批評起自己思慮的不周詳來:他們作為私營企業主,在一般情況下是不願意與市政府發生矛盾的,更何況他們的根本目的是為了獲取更大的利益。所以,像這樣的討論會他們是必定要參加的,或許他們會覺得這是一次可以討價還價的機會。
在會議開始後我再一次向他們宣傳了城市改造的重大意義,再次向他們提出了市政府的要求。
隨後安老就講了一段話,他說:“前麵馮市長已經把城市建設的重大意義講得非常的明白了。在我看來,我們上江市這一屆領導是真正為老百姓辦事的,你們的父輩我都認識,我雖然退下去了,但是在這裏我還是想以你們長輩的身份向你們提一個要求,希望你們配合好市委市政府的工作,你們的支持才是真正地為你們自己的子孫後代造福。”
安老有些激動,到後來還一個個叫出他們的名字,甚至也叫出了他們父親的名字,與此同時還回憶了很多關於他們父輩的光輝事跡。
說實話,他的這一通講話很精彩,讓我聽了後也有些動情。
可是讓我想不到的是,他們卻似乎並不賣安老的賬。其中一位法人代表說道:“馮市長,安老爺子,你們講的這些我們都懂。但是我們企業的生存也是非常重要的問題,而且我們國家才頒布了《物權法》不久,我們自己的私有財產應該受到法律的保護。目前市政府出台的補償標準明顯地不符合市場價值,這就非常明顯地侵犯到了我們的私有財產,所以我們有權對市政府提出的補償標準提出質疑,甚至可以拒絕與市政府簽署合同。這是我們的權利。”
隨即其他的人都紛紛附和他的意見。
我想不到這個人會提出《物權法》的事情來,這就讓我一時間難以繼續去說服了,因為《物權法》確實明確規定了私有財產的合法性,但是卻沒有明確規定當政府的規劃與私有財產發生矛盾時究竟該如何去處理。
不僅僅是我有些措手不及,就是安老也完全沒有想到這些人人這麼不給他麵子,他一下子就憤怒地站了起來,指著這些人大聲地道:“你們,你們簡直是太不像話了!你們這樣做簡直是一種忘本!簡直就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頓時就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我頓時大驚,慌忙吩咐工作人員馬上給醫院打電話叫急救車。與此同時,我快速地跑到安老的身邊蹲下,快速地解開他衣服前麵的扣子。這時候我們的工作人員準備去將他扶起,但是卻被我嚴厲地製止了。
我以前是醫生,非常清楚病人在這樣的情況下是絕對不能輕易搬動的。此時,我的心裏萬分後悔,後悔今天不應該把他給叫來。我直接懷疑他是在情緒激動之下出現了腦溢血。
市人民醫院的醫護人員很快就趕到了,他們快速地對安老進行了檢查。我一直在關注著他們檢查的結果。
還好的是,當醫生檢查完畢後這樣對我說道:“馮市長,老爺子好像不是腦溢血,估計是急怒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