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霍然一驚：想不到這個看上去不怎麼樣的人竟然如此有錢！不過我沒有動聲色，微微地笑了笑，“這是我說的最基本的條件。其三，我們對參加投標公司的資質要求也比較嚴格。畢竟這是一個大項目，肯定是需要一級資質的企業才可以有報名資格。”
李主任的小舅子道：“這也沒有問題的。”
我頓時就笑，“既然你的公司都符合投標資格，那你還擔心什麼？你們都知道，如今國家對建築招標這一塊監管得非常嚴格，招投標程序的設置條款也很多，作為甲方來講，可以操作的層麵並不大。不過隻要你的公司有實力，我們完全歡迎你們來投標。當然，因為有李主任的這層關係在，我們在能夠照顧的情況下盡量照顧吧。不過這裏麵有一個原則問題，那就是不能違規。說實話，我馮某人這些年來也搞了不少的投資，比如股票、房產上的投資，所以我不缺錢。老吳的情況和我也差不多。因此，這件事情我們公事公辦，在同等的情況下我們可以優先考慮李主任的關係。李主任，我隻能把口子開到這樣的程度，你看……”
李主任猛地一拍大腿，“馮市長，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知道你們的難處。其實，這個工程我內地能不能中標都無所謂，我是希望他通過這件事情能夠和兩位市長交上朋友，也希望馮市長今後多關照他。上江市目前的城市建設項目很多，隨便關照他一下就可以了。馮市長，你是一個爽快人，我很喜歡你這樣的性格。來，我再敬你一杯。”
我舉杯，但是並沒有即刻和他喝下。我對他說道：“李主任，有句話我必須得當麵對你和你兄弟講清楚。你也知道黃省長的原則，而且他也一直要求我像他一樣，那就是作為官員，盡量不要和企業家交朋友。這其中的道理我就不多講了。李主任，但是我們可以和你交朋友，這沒有問題。你兄弟的事情我會盡量照顧，但是我們和企業之間千萬不能有利益關係。李主任，我這個人就是這樣的性格，把所有的話都講到明處，免得我們之間今後產生誤會。說實話，我們是非常在乎與你李主任的友誼的，但是也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們的難處。”
李主任並沒有生氣的樣子，他誠懇地對我說道：“馮市長，可能你對我還不大了解。我這個人從來不做讓別人為難的事情。說實話，今天你能夠把話講到這樣的程度，讓我有些意想不到。對於我妻弟來講，他是搞企業的，我們給他提供一個可以公平競爭的平台就可以了，我從來都不希望他去搞那些歪門邪道。如果真的那樣的話，對你我來講也是有著很大風險的。所以，馮市長，今天你能夠表這個態我就非常的滿意了。兩位市長，現在我就把有句話說在前麵：不管今後我妻弟的公司能不能中標，我也一樣會盡全力支持你們的工作。你們上江市所以大項目的後續資金我都會想辦法替你們解決。這一點請兩位市長放心。”
他在說話的過程中我一直在暗暗觀察他的情緒變化，我覺得他的話似乎並沒有任何虛假的成分。此刻，我似乎有些明白了：這個人最厲害的地方就在於他並不刻意要求我們去做什麼，隻是向我們提出他的想法，然後就看我們今後如何去處理這件事情。我完全可以相信他剛才的話沒有任何虛假的成分。我也相信，即使是他的妻弟這次不能中標，他也一樣會大力地支持我們的工作。可是問題是，這樣一來我們就欠下他很大的人情了……此刻，我才更加覺得這個人的與眾不同之處。他這個省金融辦主任，可真不是白當的。
此時，我頓時就有了一種難以招架之感。與他比較起來，我發現自己無論是在心胸還是在策略上都遠遠差於他了。
我暗暗去看了吳市長一眼，他即刻地就說道：“李主任，你的意思我們清楚了。你真是一位好領導啊。來，我敬你一杯。”
本來我以為吳市長會有什麼更好的主意，但是現在看來他也對此沒轍了。確實也是，人家並沒有要求我們特別照顧他的妻弟，而且對我們的難處也非常理解，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還能說什麼？
現在，就連口才一貫不錯的吳市長都有些措手不及了，他也隻能隨便說一句話之後就去敬酒。我不禁在心裏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