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書記,我說的是真話。要想做一名合格的醫生其實很容易,在專業上不斷進步,隨時秉承職業道德就可以了。而要想做一名好官員卻要難上十倍甚至更多——手上的權力太大了,各種誘惑當然也就很多。官員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所以每當我麵對各種誘惑的時候總是會產生出戰戰兢兢的痛苦。

不過我自認為到目前為止,從某種角度上講還算得上是一位比較合格的官員,因為我至始至終都在要求自己把手上的每一項工作做好,而且一直在堅守著這樣一個底線,那就是不貪。

就這一點而言,一直以來我都敢對任何人講,這並不是因為我的意誌力與眾不同,而是一直以來我都在做個人投資,說實話,這些年來我投資房產和股票確實賺了不少的錢,這些錢都是合法的,與我手上的權力沒有絲毫的關係。”

說到這裏,我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有了一種傾述的快感,繼續說道:“我曾經有過兩個妻子,但她們都離開了這個世界。曾經有一段時間我的生活是混亂的,那是我意誌力最為薄弱的時期,以至於讓從此我差點墮落。”

我是故意將自己最不願講出來的事情放在中間,而不是像彙報工作那樣先說自己的優點然後輕描淡寫般最後做自我批評,因為此時坐在我對麵的是方書記。

我繼續說道:“個人感情的問題是我最大的弱點,準確地講我不是一個好男人,也不是一個好丈夫和好父親,一直以來我都因此而感到羞愧,當我終於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包括人生的意義之後才發現自己曾經是那麼的荒唐。

我經曆過好幾次身邊親人的死亡,其中有我的兩個妻子,還有我的父親……後來我終於明白了,人生的意義並不是享樂,而也不僅僅是去實現所謂的個人價值,而應該是為親人,為自己手上權力下的事業多做點什麼。”

這時候,方書記忽然間就問了我一句話:“為自己手上權力下的事業多做點什麼?這和實現自己的價值有區別嗎?”

我回答道:“我認為是有區別的,而且有著很大、甚至是根本性的區別。

實現自身的價值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一個人如果把為了自己作為目標的話就很容易不擇手段。而為自己手上權力下的事業卻是為了組織上的信任,同時也是向組織上證明自己的能力。

在這樣的前提下,唯有不斷學習自己所麵臨新領域所需要的各種新知識,不斷去開拓創新,而且時時刻刻警醒自己:我手上的權力並不是我個人的資本,如果我的能力不足,或者因私廢公,或者貪贓枉法,組織上隨時就會收回我手上的權力。

這是一個信仰缺失的時代,無論是老百姓還是官員都是如此,為什麼我們會缺失信仰?說到底就是我們很多人沒有畏懼之心。

但我的內心是有畏懼之心的,因為我害怕失去,失去自己現在所有的一切,不僅僅是權力,還有親情、友情以及……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