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垚剛起身,冷不丁看見門邊上坐著一個大活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也不知道坐在沙發上傻樂什麼,就看見一張微黑的小臉和一口閃亮的小白牙了。
他自然嚇了一跳,身體的平衡一時沒保持住,差點被椅子絆了一下。
蒲英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馮垚因為驚喜而變傻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馮垚聽到這個聲音,再定睛一看,才認出來——這個不速之客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親密愛人。
“啪!”馮垚手中的筆記本掉到了桌上。
同時,蒲英也聽到了一聲低低的咒罵:“見鬼!你怎麼來了?”
她這才看清楚,馮垚的眼神裏,隻有驚,沒有喜——那是除了震驚,還混雜著慌張、氣惱,甚至還有點恐懼的複雜情感。
蒲英的心裏不禁一沉,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馮垚看到她不知所措的樣子,馬上醒悟是自己的急躁嚇到蒲英了。
他閉上眼,做了個深呼吸,將心頭剛才突然冒起的怒氣強行壓了下去。
再睜開眼時,蒲英看到他的眼中已經恢複了平靜。
馮垚緊走幾步過來,先關上房門,然後坐在蒲英身旁,手一伸將她緊緊摟在懷裏,既埋怨又憐惜地說:“病剛好,不該這麼長途奔波的!”
蒲英知道他的話是避重就輕。
因為剛才王參讚和小惠的話,已經讓她能夠理解馮垚剛才為什麼是那樣的反應了。
她也伸出雙手,環抱住馮垚的腰,頭靠在他肩上,臉貼著他的鬢邊,小聲說道:“對不起。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馮垚雖然在心裏還有點生氣蒲英怎麼不跟自己打聲招呼,就冒冒失失地跑來了。
可是,他也想象得到——蒲英為了能來這一趟,不知費了多少心思?路上也一定不那麼順利的。
他又怎舍得再在語言上責怪她呢?
馮垚頭一低,吻住了蒲英。
有時候,愛人之間的一個親吻,比任何語言,都更管用。
它並不是隻會表達熱烈的思念和愛戀。
此刻,馮垚的氣惱,蒲英的抱歉,都融化在這個深吻之中,最後又演變成了一個傾訴彼此的相思的纏綿長吻。
馮垚的手情不自禁地在蒲英的後背大力地摩挲著。
忽然,他的手中感覺到一些濕意。
他立刻抬起頭,仔細查看了一下蒲英穿著的黑色風衣外套,很快發現了是怎麼回事,不禁連聲問道:“淋雨了?裏麵淋濕沒?這風衣也太薄了!包裏還有沒有多的衣服?趕緊拿出來換!”
“沒事啦,隻是濕了一點點,不用換啦。”
蒲英微笑著,任他在自己身上沒頭沒腦地摸來摸去。
她也就是剛才從出租車上下來,走到使館門口時淋了點雨。這點寒氣,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可是看到馮垚這麼緊張,她心裏又很受用。
馮垚還在埋怨:“這裏不是達爾富爾,你過來怎麼也不多穿點?”
說話間,他已經一下子拉開了蒲英背包的拉鏈。
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用塑料衣袋包著的灰藍色毛衣,赫然出現在他眼前。
“這是什麼?”馮垚口中這麼問,但是一看那衣服的顏色樣式,心中已經猜到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