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清秀俊郎,西裝革履,雖是炎熱的夏日,但仍是穿扮得整齊得體,顯出一股蓬勃的精神頭。
“這就是傳說中的‘豪氣幹雲、疏財仗義’的張世叔麼?”許正陽看著遠遠迎上前來的儒雅男子。
許廣點點頭,快步迎上前去,口中喊道:“寧海賢弟,相別經年,別來無恙?”
張寧海迎到麵前,拱手道:“勞誌遠兄牽掛,小弟甚好。哥哥一切可好?”
“甚好,甚好。”許廣指著身旁的許正陽道:“這是犬子文彬。佛兒,快來見過你張叔叔。”
許正陽鞠躬行禮:“張世叔好!”
“哦,好!好!賢侄免禮。”
張寧海看著這個身量已有一米五幾高的少年,大為驚訝:“誌遠兄,這就是你家小神童啊,我記得現在應該才六周歲吧?”
“賢弟,這就是佛兒,隻不過小兒胃口好,食量大,所以長得也比同齡孩童要快。”
許廣心中有種滴血的感覺,兒子的這胃口不是一般的好,專吃名貴大補的中藥,食量更是驚人,幾年時間已經吃掉許家十分之一的家產了。
“神童果然是神童,就是跟常人不一樣。”張寧海笑道,側身將許廣父子迎進張府。
“賢弟,你去年赴法任公使館參讚,說說西洋的情況,我大清何時方能趕上西洋諸國?”許廣在張府客廳落座之後開口問道。
“小弟此次赴法,實在是長了見識。”張寧海感慨道。
“其他的不說,就說學問。我國重經史之學,西洋所重為格物致知之學。如今朝廷腐朽顢頇、官僚腐敗,隻知鑽研如何做官鑽營,圖謀私利;而西洋重格物,興製造,以實幹為重,國家工業興盛,國強民富。我大清財物、人力並不缺,缺的就是工業方麵的各種專業人才。”
“這麼說來,要想趕上西方諸國,我大清要走的路還很長啊。”許廣眉頭緊皺。
“西方經過了百年時間的工業革命,如今其工業先進發達的程度,我們現在隻能望其項背。拿工業文明程度來比,人家現在就是擁有高學曆、高素質的文明人,我們就是野蠻無知的土著。”許正陽在旁說道。
“嗬嗬,賢侄的神童之名果然名不虛傳,確實如你所說那樣,我清人在國外極不受待見,被西人視之為劣等民族、賤種人,看我們都帶著歧視的眼神,讓人憤懣卻又無可奈何。”張寧海臉上呈現出一副憋屈的表情。
“唉,康梁維新的失敗,庚子事變的發生,讓我大清失去了中興發展的最好時段啊。”許廣也是歎息。
“清廷如此腐朽頑固,陷人民於水深火熱之中,要他何用。滿清若不亡,我中華必亡。”許正陽一想起清王朝後麵這幾十年時間把中華幾千年的積蓄都快敗光了,氣話脫口而出。
張寧海和許廣聽到他這話,同時朝四周看了看,許廣斥責道:“以後說話要小心些,小心禍從口出。”
許正陽話出口後也覺得自己太過衝動了,向父親應了一聲:“是,孩兒魯莽了,以後定當注意,決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了。”
許廣對張寧海道:“這孩子太小,經曆的世麵少,讓賢弟見笑了。”
張寧海笑笑:“列強意欲瓜分我中華大地,當今仁人誌士,哪個不痛恨朝廷腐敗無能。如今有世侄這種想法的人多了,你們新昌有個叫許正陽的人更是撰文疾呼當推翻滿清朝廷呢,讓人看了直呼痛快。”
許正陽忽然聽到張寧海提到自己前世的名字,心頭一動,注意聹聽張寧海的話。
“許正陽?賢弟說他是新昌人?愚兄在新昌從未聽說過有這麼一個人。不知那許正陽寫了些什麼?”
張寧海說道:“前幾天蘇報出了一件怪事,整張報紙就隻刊登了一篇文章,是你們新昌一位叫許正陽的人寫的論當今中國國情和革命的文章。不知誌遠兄可否看過。”
許正陽和許****言相互看了一眼,眼中全是驚訝之色。
許正陽怎麼也想不到這篇文章怎麼飛到上海去了,不過聽到署名是許正陽後,他心裏一下就放鬆了,心中暗罵自己是急糊塗了,把前世的名字和現世的名字給弄混了,白白擔心了幾天。
許廣是聽馬氏說過許正陽這篇文章的題目,但卻不知內容,當時聽說許正陽在上麵署了真名,全家人都提心吊膽,想不到卻是這個名字,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