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呀?”小張護士還真沒有什麼防備心,一邊問著誰呀一邊就打開了門,被憤怒得像隻逼急了的曽一樣的我一把狠力的推開撞得跌坐在地上,我進門去就給了她一個巴掌:你不知道他結婚了嗎?不知道他隻是想白睡送上門的賤女人嗎?你怎麼這麼賤?還要把自己貼上去?你真的饑渴得必須要送給男人白睡嗎?你就找不著別的男人了?你的父母沒給你臉嗎?

罵出這一些話的時候,我當時覺得自己的心裏很是爽快,但事後覺得自己不過是個傻X,明明是男人混蛋,我去罵那個可憐的小護士又有什麼用?大概是小張護士淚流滿麵滿目歉意的樣子讓我的報複心理來了個小高潮,我從潑婦妒婦瞬間化身悲婦怨婦,也聲淚俱下地向小張護士講我的不易,十幾年來我隻有趙軾之一個男人,我愛了他十幾年,你再愛他,有我愛得多愛得久嗎?愛是要有道德的,我是他的妻子,你什麼也不是,你憑什麼愛他。

我記得我流了半天淚,忽然覺得自己像個瘋子,又像個村婦,於是狼狽著逃離了小張護士的出租屋,我有點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拿出正室的高傲,又有點鄙視自己竟然那麼懦弱可憐,竟然在趙軾之的婚外情人麵前哭泣,真是丟臉丟到了姥姥家。我一直有點把那天當成做夢夢到的鬧劇,覺得像自己這樣自命不凡的女人不可能會做出那樣無理取鬧的事情。

事實證明,我這個人確實喜歡逃避問題。

這一次我本來是要去找趙軾之的,但我見到小張護士後,我跟蹤了她,並且打了她罵了她發泄一通後,我就忘記了自己有找趙軾之的初衷,下午我連班也沒回去上,茫然地在街上走了幾個小時,就回家了。

回到家的時候,趙軾之的父母不知道在小區的哪一家和人家打麻將,屋裏靜悄悄的,我在衛生間裏看到了趙軾之換下的衣服,衣服有點髒,有油煙的汙漬,我聞到一股雞湯味,還有花香味,蔥薑蒜的味,趙軾之一定在哪裏做了飯,他還有可能買了花送給人。這個人是誰?

她明晃晃地在趙軾之的襯衣上,留下了一根烏黑亮澤的長直發告訴我,她叫蘇綰綰。

我發了瘋似的打趙軾之的電話,無人接聽,後來幹脆關了機。

這時候我還不知道他有另外一個隻有我不知道的電話。直到我像逼急了的狗一樣打電話給趙軾之的媽媽,老太太贏了錢,高興得說漏了嘴:沒有關機呀,我打他的新號,剛通了話的。

“媽媽,他的新號碼是多少?”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冷靜地叫出這句媽媽,問出這句話的。

“他的新號碼是……若薇,我馬上回家去。該做飯了。”趙軾之的媽媽有點慌張,但這種慌張很快被她掩飾過去,你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人,他們通常做著老師呀法官呀警察呀領導呀之類的職業,他們看起來從來沒有說過謊騙過人,他們在謊言被揭穿的瞬間有著非比尋常的應對能力,這種能力表現為:我什麼也沒有說過,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趙軾之的媽媽就是這樣一種人,她回到家後,笑咪咪地說了一句今天你怎麼回來得這麼早,然後就走進廚房忙活晚飯,趙軾之的爸爸也一起回來了,他也進去幫忙洗菜。我對趙軾之的父親沒有多大的感覺,那是一個一切全聽老婆的男人,趙軾之過去一直說,他的爸爸就是他的好榜樣,但此刻我覺得趙軾之的爸爸其實跟趙軾之的媽媽是同一類型的人,他們護短,沒有是非,沒有公義,即使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兒子出去和別的女人同居,眼睜睜地看著可憐的兒媳婦即將成為棄婦,但為了兒子的利益,他們能夠做到黑白顛倒是非不分,他們甚至能夠成為幫凶,教兒子先把家裏所有的存款都轉移走,把房子過戶到他媽媽的名下,把車子過戶到他爸爸的名下,隻有那套每月需要負擔一千三百塊房貸的小房子沒有辦法動,他們被逼把它留給了我。

當然,那會兒的我,根本不知道這些。我還傻乎乎地去問趙軾之的媽媽:趙軾之去了哪,換了什麼新號碼。

趙軾之的媽媽當時是這樣回答我的:軾之不讓我告訴我。我不能說。等他回來你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