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肖絲雨什麼也沒有說。肖絲雨像一個靈魂在外的人,她根本就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我想她也許在想什麼事。
我沒有打斷她再說一遍,說出來其實又有什麼用?我不得不自己承擔犯下的不恥。
讓我忽然間從內疚及自責變成一種莫名的憤怒的事情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林真生日那天,楊思成開了很大的派對,然後當場拿出婚戒求婚。林真很顯然有點驚訝,但驚訝過後她欣然接受了。她的做法完全符合她現時的想法,她說過,她知道楊思成是花花公子,她之所以還繼續交往至今,是因為楊思成是她現今所能找到的最好的結婚對象。當然,或者,還有一些愛情。林真幸福的笑臉,我看不出半分虛假。
楊思成跪下求婚的樣子,讓我忽然把他的臉換成了另一個男人的臉,那個男人也曾這樣虔誠地跪在我的麵前,他滿眼滿臉都是誠懇和愧疚,因為那一點的真誠,因為當時我的傻冒和天真,我選擇了接受和原諒。而最後,我為之付出了無數寬容的男人,他傷我至底,幾乎令我無法活下去。
跪在林真麵前的男人是笑著的,臉上當然有真誠,但是,他的眼睛一點愧疚也沒有。為什麼,他不為已經背叛了麵前這個女人而感覺到羞恥嗎?或者他認為睡了麵前的女人的女友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有那麼一瞬間,我忽然覺得,楊思成和趙軾之是一樣的,他們同樣的可怕。表現了愧疚和沒有表現愧疚又怎麼樣,他們的背後,都已經是背叛。
但僅僅這一點,並不足以讓我像當初的林真那般有勇氣,把我找出去,理直氣壯地告訴我:我睡了你的男人。
我沒有那樣的勇氣。我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口。
隻是楊思成實在可恨,他為何總是在有我的時候對林真表現得那麼深情體貼?明明是個花花公子,卻偏偏要裝得深情專一,明明已經背叛了林真,卻偏偏要裝得非卿不娶的鳥樣?這讓一朝被蛇咬餘毒猶存的我如看到了當初的自己,每一分鍾都覺得芒刺在喉不吐不快。
我很惡毒。我是在陪林真試婚紗的那天說出來的。
林真試的婚紗,是專門去巴黎訂製的,全市隻有這麼一家,價值自然不菲。這樣價值不菲的婚紗穿在林真身上,讓她似絕代佳人那般美華逼人。
“怎麼樣?”林真轉過頭來問我,笑容純真可愛又得意非凡。
當然很美。美得讓我的心裏發酸。
這個世界上的女人,誰都永遠絕對不會缺乏的就是一顆妒忌心,當看到更美更好更幸福的女人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寒酸來,林真有好工作,林真有漂亮衣服,林真有能力,這些我可以通過努力去追趕,可以自己拚搏賺錢去也同樣擁有,但林真要嫁一個願意送她二克拉鑽戒,給她買專門從巴黎訂製的婚紗的男人。這讓我怎麼比?我結婚的時候,除了一隻不足兩千塊的小戒指,婚禮婚紗通通皆無。
我如果說我自己不妒忌,連我自己都不會相信。
被背叛是一件事,而被另一個女人的幸福刺傷又是另外一件事。
“我以為他永遠不會向我求婚。”林真忽然說了一句。
壞就壞在,林真忽然間說了這麼一句話。
“也許他做了背叛你的事情感到愧疚,所以給你你想要的婚禮做為補償。”我心裏那點被妒忌刺傷的自尊蠢蠢欲動。
“我警告過他,別動我的女友。”林真仍是笑,她嫌婚紗的領口開得不夠完美,不足以完美展現她擠出來的兩個半球。
“如果他真的和你的女友上了床呢?”我終於被燒紅了眼睛。
“他和你上了床嗎?”林真回過頭來問我的時候,笑容還是很美的,帶著一絲的戲謔。
她不相信我會和她的男友上床。
“是的。上個月,在張老三家的頂樓上。”我的心真狠呀,我把那根一直刺在我心裏的芒刺,攸地拔了出來,刺在了林真的心頭上。
我看得到她的笑容凝在了臉上。我忽然想起了當初她特地把我約出去,告訴了我她已經再次和趙軾之上床的消息時我的感受,我很想笑笑說無所謂,但無論如何我也沒有說出口,我的心像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淋漓,慘不忍睹,讓我再也無法裝局外人。
林真當時一定在想,那樣一個人渣,為何還要和他在一起。我爽性告訴你,讓你傷心到底死心到底。
可她不知道,我痛得簡直無法忍耐。
現在我以同樣的方式回報了她。
看到她臉上的表情,我知道,這樣的痛,她也是難以忍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