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軾之也感覺到了。他更賣力地討好我,他不斷地想找出我為什麼變得這麼冷漠的原因,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有一天晚上,趙軾之再度嚐試想來吻我的時候,我的胃一陣翻滾,就跑到衛生間吐了。

我覺得趙軾之惡心嗎?是的。他很惡心。但是,我吐,不是因為他惡心,而是因為,我懷孕了。

我仔細地回想了整整一天,我清楚地記得,上月例假來過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和趙軾之做過。並且,我瘋狂地,可恥地,可惡地,可憐地和肌肉男上床的時候,我沒有要求他戴套。

當時我甚至想,如果肌肉男有愛死病,那我就傳給趙軾之,一起死吧。

我的想法極端得可怕。我不知道其實自己這時候已經走在了崩潰的邊緣。我不應該偷偷地去跟蹤趙軾之的,也不應該在他們在車裏搞的時候跑上前去,用備用車鑰匙打開了車門,我看到了那個女人下垂的發胖的顫抖的肉體,我還看到了趙軾之的下半身正賣力地工作著,我不應該讓自己親眼去看這一幕已知的醜惡,我應該明白那是壓挎自己的最後一根稻草。

從包裏掏出那把水果刀之後的事情,我就不再記得那麼清楚了。

我應該是撲了過去。但撲了過去之後呢?我心裏一直有著一個瘋狂的想法,那就是我想看看趙軾之的心是怎麼長的,怎麼他的想法能夠如此的與眾不同。那把刀我不太記得清楚是什麼時候放進刀裏的,隻是一把削水果的小刀,不長,也不大,但是,還算鋒利。

他們說,我往趙軾之裸露的背上閃電一樣快地連刺了五刀,一刀比一刀狠。在趙軾之反應過來要奪我的刀之後,我還在掙紮中又往他的胸膛上刺了三刀。

我坐在警察局孤寂的凳子上努力地回想當時的情形,但我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我想有可能是我自己刻意地去忘記當時的情形,因為太痛,太不堪,太可怕,太狠,太血腥。

我和肖絲雨一樣,連魚都不敢自己殺,甚至也不敢看賣魚的殺。

可是,我就那麼瘋狂地把刀一次又一次地刺進了趙軾之的身體。

我看著看守所關上的鐵門想,這就是我和趙軾之的結局吧。

對的,這就是回頭無岸的結局。他回頭了,我沒有徹底地裝傻徹底地做個傻X。我回頭了,他沒有徹底地改變自己,沒有徹底地尊重我的回頭。所以,就這麼你死我活魚死網破一拍兩散。

我活該的。

“於若薇。有人來接你了。”

是第二天,還是第三天?

我看到了林真,還有,一個男人。肌肉男。

看到我,林真的眼睛就濕了,跑過來擰了我的胳膊一把:“於若薇你瘋了,你瘋了嗎?”說著又把她擰過的地方撫了撫揉了揉:“又瘦得不成人形了。”

我沒怎麼去注意地直跟著我們的肌肉男的表情,大概他是鄙視的吧。那時候,我來不及想起肚子裏的那粒孕囊和他有關係。

那把小刀很利,我刺得很狠,但是,它不致命。所以,趙軾之在醫院躺了一天一夜,醒了。據說,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問我在哪裏。然後他說,是夫妻吵架,決不會起訴我。

那時候,林真也找了肌肉男,托了他的熟人的關係,想把我從看守所弄出去。

林真沒有把我送回家,我住到了她那裏。我精神很不好,有點恍惚,時常有自殺的衝動,整夜地不睡,白天發呆的時間很多。趙軾之給我打過很多電話,但我都一個字也不說就掛了。或者根本不接。

已經沒有必要了。我覺得連活著都沒有必要了。

林真拉著我去看了醫生,醫生說,我有抑鬱症。

醫生還問林真,她肚子裏的小孩要不要?

林真先是震驚,然後說:不要。她現在這樣,怎麼要孩子。她以為那孩子是趙軾之的。她不想我和趙軾之再有什麼瓜葛。

我沒有主意。我隻是傷心。我傷心得很。

去做手術的那天,肌肉男追到醫院來了,讓她生下來吧,我娶她。

連林真都以為,肌肉男是說說而已。我就更加不會相信。

肌肉男很生氣,他罵林真:“你不覺得你過份嗎?你看看她的眼睛,她連活下去都不想了!她這樣多年一個人撐得太辛苦了,我不相信你比我了解得少。得有點希望讓她活下去!我們不能讓她連孩子也打掉。孩子就是她的希望!這個世界上,隻有做了母親的女人是不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