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青梅不識竹馬(1 / 3)

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白微月窩在慕容燁的懷裏,那幽幽的藥香味竟讓她異常安心,沒聞多久,她就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慕容燁褪了外衫,將兩人裹住,下巴輕輕地抵在她的頭頂,看著窗外一簾清雨,仿佛回到了在太學念書時躲在藏書閣觀雨的時候。

那時候,他身體不好,病弱的樣子顯得有些娘娘腔,念書時又瞞了身份,大家似乎都不太喜歡和他走得太近,卻總有個小女孩喜歡扯他的頭發,笑嘻嘻道:“喂,你是木頭嗎?怎麼都不笑的?”

“喂,木頭,我們去廚房偷糕點吧。”

“喂,木頭,你能有點表情嗎?”

“木頭,你笑起來真好看。”

於是他便時常在她麵前笑,隻是後來她不見了,他又該對誰笑呢?

清晨雨便停了,小玄子要是發現他不在屋內,勢必會急得撞牆。慕容燁看著懷裏正睡得香甜的人,又實在不忍叫醒。

都說“一場秋雨一場涼”,這一早便涼了許多。慕容燁甚是體貼地用自己外衫為她裹好,準備將她抱回三皇子府。

白微月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號了起來。

“阿清,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要離開我!不要!”

阿清?李清?

慕容燁皺了皺眉,站直身子,一腳踹了過去。

“白微月,醒醒!”

白微月睜眼時眼前霧蒙蒙的,看見慕容燁後,眼中多了分警惕,手在自己胸口一摸,衣服還在。隻是……

“喂,你的外衫怎麼脫了!”

慕容燁涼涼地掃了她一眼,俯身拾起白微月身上的外衫,便踏出門去。

白微月看著慕容燁的背影心裏頓感淒淒,那外衫該不會是她脫的吧?她連忙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這個可怕的想法。

隻是慕容燁那憂傷憤恨的眼神究竟是幾個意思?昨夜打雷,她似乎占了這藥罐子些許便宜,真是太吝嗇了,不就是在他懷裏躲一躲嘛。

白微月急忙站了起來,拍拍屁股追了上去。

“慕容燁,這幾天我已經對你夠忍讓了,別總覺得是你吃虧,我也吃虧得很!而且是悶虧!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正巧,我也不喜歡你!不然你一紙休書休了我,彼此也好得個解脫。”

慕容燁停下腳步,一把拽住白微月的手腕,將她拉到跟前:“怎麼,睡了本皇子,轉頭就想跑?遲了。”

白微月扯了扯嘴角:“慕容燁,你怎麼這麼迂腐呢?以後你還可以納很多很多的妃子,而我都不知道還有沒有人會要我,我都不憋屈,你憋屈個什麼勁?”

白微月一路喋喋不休地給慕容燁做著思想工作,起初慕容燁還會應和幾聲,到最後,直接無視她,一聲不吭地走著。到了三皇子府,兩人還是沒有達成共識,白微月伸手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慕容燁!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你是故意報複我,還是你喜歡上我了?”

慕容燁伸手攬過她的腰,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臉側,聲音曖昧:“你猜?”

白微月一怔,哆哆嗦嗦地開口:“你不是真的喜歡上我了吧?”

“白白,我……”

“沒想到三皇子與三皇子妃的感情如此深厚,看來這宮裏的謠言是該整頓整頓了。”

聞聲,慕容燁鬆開了手,轉身對著來人,恭敬地施了一禮。

“見過麗妃娘娘。”

麗妃?李尚書的妹妹?李清的姑姑?白微月看著眼前這個清麗脫俗的女子,心下不由得讚了一聲:這皇帝老兒的眼光倒是不錯啊!

在慕容燁的幾番提醒下,白微月才匆匆施了個禮。白微月看著慕容燁,他雖然麵上恭敬,周身卻隱隱帶著一種警惕和敵視,看來他們的關係不太好。這也難怪,她的兒子和慕容燁在太子之位的爭奪上不知道有過什麼過節。

慕容燁將手握拳抵在唇邊輕輕咳了幾聲,待緩過來後,才虛虛地開口:“麗妃娘娘一早到三皇子府所為何事?”

“為我府裏前不久失蹤的小翠而來。”

“小翠?您府裏丟了宮女,怎麼會到我這裏尋,難不成我還要圖娘娘您的一個宮女不成?”

麗妃輕笑了一聲,白微月覺得她那一笑宛若春雨梨花,典雅脫俗,讓她這個完全與“雅”字沾不上邊的人羨慕了一把。

“三皇子如果想要我府裏的人一句話便是,隻是這小翠偷走了皇上贈予本宮的一支白玉蘭花簪,那是本宮與皇上的定情之物,定當全力尋回。”

見慕容燁微微皺眉,白微月輕輕拉了拉慕容燁的衣袖,輕聲提醒 :“會不會是……”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麗妃帶來的宮人果然在那一具女屍的身上搜出了一支白玉簪子,並以死者是自己宮內的宮女為由,將屍體帶離了三皇子府。

白微月很是心疼地看著那具所謂陰氣很重,可以讓夫妻失和,讓藥罐子早點去西方極樂世界的女屍被抬走卻無能為力。她咬著唇瓣若有所思地開口:“慕容燁,那宮女真的是她宮裏的小翠嗎?”

“你有何見解?”

白微月看著那遠去的一行人,眯了眯眼:“若真是麗妃府上的宮女,小玄子怎麼會打聽不到?而且這屍體我早就摸了個遍,哪有什麼簪子,有的話,我早就自己藏著了。這簪子分明是她自己放的……”

“所以?”

白微月激動地抓著他的胳膊:“所以那宮女不是她宮裏的,她隻是找個借口來要人,我們趕緊把屍體要回來吧!”

慕容燁用扇子在白微月兩隻手的手背上重重一敲,白微月的爪子便鬆了開來。慕容燁悠悠地靠坐在椅上,淡淡地回了她兩個字:“不要。”

白微月揉著手背,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慕容燁,你不覺得這事很蹊蹺嗎?”

“沒有。”

白微月哼了一聲,袖子一甩,別過頭去,袖中滑出一塊質量上乘的羊脂白玉佩。

“咦?”微微上揚的聲調表達出了不少的困惑。

“你認識這玉佩?”白微月急忙拾起這個在案發現場尋來的東西。

“當然,這是我的東西。”

白微月看著慕容燁,陰森森地一笑:“搞了半天是你啊。”

白微月居高臨下地望著慕容燁,嘴角邪邪地挑著:“說,你和那個宮女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非要殺人滅口?”

慕容燁仰著頭涼涼地向她一望,白微月覺得自己的氣勢在他這一望之間便少了些許。

“我要殺一個宮女需要這麼麻煩嗎?”

慕容燁依舊是毫不在意地麵癱著,一句話說得不溫不火,卻聽得白微月身上涼颼颼的。皇宮是最不在意人命的地方,尤其是宮女、太監的命。

而此刻的慕容燁那看似柔弱的身體裏卻蘊含著一種讓白微月覺得有些可怕的力量,究竟是什麼,她卻說不上來。

見白微月不說話,慕容燁抬手用扇子在她頭上敲了一記:“我可沒有殺宮女的癖好。”

白微月哼了一聲:“有你也不會承認,別用‘玉佩前不久就掉了’這種說辭,我可不信。”

“那倒不是,玉佩我前不久贈給蓮姑了。”

蓮姑是梅妃的貼身侍女,與梅妃一起入的宮,這麼多年來一直服侍梅妃,可謂忠心耿耿。白微月掂著玉佩,皺著眉思索著,死了個宮女,卻和皇帝老兒的兩個妃子扯上關係,真是勾起了白微月的好奇心。

“小雪,收拾一下,帶上些許打賞的物件,我們去暗香宮走一趟。”

雖然如今麗妃當寵,白微月卻一直覺得受寵的應該是梅妃。梅妃淡然高雅,低調卻又讓人無法忽視。白微月欽佩的是從她骨子裏透出的倔強和執著。而麗妃美則美矣,卻少了些許味道。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真是人如其名,當得起梅的傲骨。而那個皇帝老兒想必也是清楚的,不然為什麼要讓她居於“暗香宮”呢?

白微月沒有見到梅妃,卻如願地見到了蓮姑,一個清瘦的中年女子,不笑的時候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笑起來的時候便像是一個和藹的長者。

“這咚咚的敲打聲是什麼?”

“回三皇子妃,是木魚聲,娘娘在誦佛經,不便見您,娘娘禮佛事,就連聖上都未曾打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