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指這個嗎?”
白微月連連點頭:“應該錯不了。”
“這是當年你母親托梅妃贈予我的,她當年喜歡將這墜子係在她的白玉簫上。”
白微月望著慕容銘深情的眼眸,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原來是她母親的東西,居然隨身戴了這麼些年。這慕容銘也挺不容易的。
白微月小心翼翼地接過那枚墜子,拿白布包好了揣入袖中:“兒臣告退。”
白微月回了三皇子府,看見慕容燁正用他的左手笨拙地給自己的右手上藥,不由得輕笑一聲:“三皇子,你這個樣子未免也太淒慘些了吧,放著這麼多宮女不使喚,自己上藥?”
慕容燁將桌上的藥膏塞入白微月手中,微微一笑:“使喚你使喚習慣了。何況這還是你害的,你得對我負責。”
白微月輕聲一笑:“你方才就是故意做給我看的吧,來,伸手。”
“疼疼疼,輕點。”
“讓你成天沒事幹,就想著占我便宜。”
“自己夫人的便宜不占,難道去占俏宮女的便宜?”
“你敢?!”
白微月手上又一用力,慕容燁倒吸了一口涼氣:“輕點!”
“知道了—你當便宜那麼好占啊?”
兩人打情罵俏,孟雲又來摻和,她輕咳了一聲:“小姐,馬車備好了。”
白微月擦了擦手:“你先出去,我就來。”
“真的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嗯,你太礙事。想暗殺你的人那麼多,我可不想沾你的光。”
慕容燁很想辯駁幾句,話到了口邊,卻隻有:“一切小心。”
“放心,出不了事,今天晚飯就不同你一塊兒吃了。對了,別想著占宮女的便宜。”
慕容燁輕笑一聲,柔柔地道了聲:“好。”
坐在馬車裏,白微月一直看著手中做工精細的紅梅玉墜,仿佛想通過這枚物件探看到過去的故事。
見白微月已經盯著那枚血玉發了許久的呆,孟雲終於忍不住開口:“小姐,你看夠了沒?要是實在喜歡,讓三皇子送你一個。”
白微月瞪了她一眼:“我在想事情呢,別吵。”
話剛說完,馬車的車輪似乎壓過了一塊石頭,帶著整個車身猛顫了一下。白微月手中的血玉也隨著這一震,脫離了她的掌心。
白微月連忙伸手去接,剛抓到那玉時,一支羽箭便以破風之勢飛入車中。
“小姐,小心!”
白微月連忙俯身,羽箭斜斜插入她的發髻中。
好險。
羽箭接二連三地射來,白微月將玉墜收入袖中,來不及將頭上的羽箭拔下,便提了劍和孟雲一同殺了出去。
“保護好三皇子妃。”
白微月看著那些黑衣人如同切白菜一般地虐殺著身邊的侍衛,心中暗罵一句:皇帝都養了些什麼人!
“保護我?顧好自己的腦袋!”
同那些黑衣人過了幾招,白微月才發現,她錯怪了皇帝,不是皇帝的人太沒用,而是這些家夥太專業,武功高強不說,還配合默契。
不過,為什麼他們的著裝看起來有些眼熟,是同上次一樣的,同一批人?
可是又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小姐,接下來是打還是跑?”
白微月將手中的劍握得更加緊了些:“跑?!這麼丟人的事情……”
眼看黑衣人又多了幾個,白微月眼神猛地堅定了起來:“跑!”
論起逃跑的功夫,白微月還是頗有心得的,她同孟雲專門挑了一些七彎八拐的巷子,可是那些個跟屁蟲真是太能追了。最後還是被堵在了巷子裏。
“小姐……”
“雲兒,給我大開殺戒,一個都不要留!”
白微月猛地一吼,竟讓那些黑衣人一怔,趁著他們一怔的空當,白微月拉著孟雲便翻過了院牆。
“這是哪裏?”
白微月四下一望:“好像是尚書府。”
孟雲輕輕鬆了口氣:“那就好,看來他們是不敢進來了。”
白微月看到一個黑影也跟著翻過院牆,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們是死士,任務完不成也是一個死字。”
又是一片混戰,白微月覺得李老頭一定會恨透了她這個災星,害了他府裏不少的家丁不說,還害得他的兒子又受了傷。此刻那李老頭正站
在遠處看著刀光劍影,將一顆老心提到了嗓子眼。
“阿清!”
一把利劍直直刺入了李清的左肩,差一點便將他的胳膊削了下來。
白微月顫抖著雙手將他接住,李清抬手拔出白微月發髻中的羽箭,抱著她一個轉身,將箭刺入一個黑衣人的胸口。
烏黑的發絲如瀑,隨著兩人的身形晃動。而慕容燁也在這個時候闖進了尚書府。
李清護著白微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烏黑的發絲遮蓋了兩人的麵頰。
白微月伏在他的胸口,手上傳來一陣溫熱的濡濕之感,她知道那是血,李清的血。
“你同我說會兒話,不要嚇我。”
李清臉色蒼白,卻硬是擠出一個笑來:“月月,你知不知道你頭上插著一支羽箭的樣子很是滑稽?”
“我現在沒有心思同你開玩笑,你有沒有怎麼樣?”
“放心,劍沒有刺中要害,我……不會死的,我答應過你,不會死的……”
李清是慕容靜的,白微月很清楚,所以即便再擔心,即便心裏再坦蕩,還是要在慕容靜殺人的目光中將手鬆開。
“白白。”
白微月一怔,他怎麼會在這裏?
“跟我走!”
容不得白微月拒絕,慕容燁便抓著她的胳膊出了尚書府。
“慕容燁,你輕點,知不知道什麼叫憐香惜玉啊?”
慕容燁拉著她行至馬車前,才將手鬆開:“我不懂憐香惜玉!李清懂!你去找他啊!”
白微月望著他,心中莫名地泛起一陣委屈,剛剛經曆了生死劫,他不但不安慰自己,還對自己這麼凶,這是哪門子的事情?她狠狠地瞪了慕容燁一眼,怒道:“去就去!”
白微月才轉過身,便猛地被拉進一個懷抱,慕容燁溫熱的鼻息噴在後頸處,四周的一切仿佛都靜了下來。
“慕容燁!放手!”
“別說話……”
慕容燁將頭埋在她的頸窩,緊緊地將她摟住,感受著她的溫度,還好她還活著。在穎兒告訴他今夜庵主對白微月下了殺令的時候,他幾乎要暈厥過去。一路趕來,他覺得渾身都冒著涼氣,心裏沒有一刻是安寧的。
白微月似乎感覺到慕容燁的身子在微微地顫抖:“對不起,方才我有些失控。”
“那你也不該對我這麼凶。”
白微月嘀咕著,慕容燁鬆開抱著她的手,將她轉過身來,望著她的眸子真誠地道:“好,都是我的錯,我道歉,三皇子妃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可好?”
白微月望著慕容燁還有些慘白的臉色,皺了皺眉:“你方才在怕什麼?”
“果然什麼都逃不過你眼睛,我是嚇壞了,聽到你的車在半路被截的時候,我就已經嚇壞了,好在你沒事。”
“我以為你吃醋了。”
慕容燁抬手在她頭上敲了一記:“我要是同我以前的心上人抱在一起,你不吃醋?”
白微月似乎永遠抓不住重點,一把抓住慕容燁的胳膊:“你以前有心上人?是誰?我認識嗎?”
慕容燁無奈地搖了搖頭,鑽入了馬車。
“慕容燁!你同我說清楚。”白微月連忙跟著鑽入馬車,還沒坐穩,車便起了步,她一個不穩栽入慕容燁的懷裏,隻聽得慕容燁一聲悶哼,這一下撞得不輕。顧不得揉她的腦袋,白微月一把抓住慕容燁的衣襟:“是誰?”
“若真要說有,便是太學府帶著我去廚房偷吃的一個鬼丫頭。”
車子很快就到了將軍府,白微月也很有使命感地將墜子交到了柳淡煙的手中。
柳淡煙見了這墜子,神色微變,猛地將手中的墜子握緊,唇瓣微微顫抖著:“當年那麼決絕地不要再見,如今何苦又來找我?”
白微月見慣了柳淡煙一副自在逍遙的模樣,如今眉頭緊鎖裝起了深沉,還真叫她有些不習慣。她這美人母親也是有故事的人啊。
“娘,孟雲雖然給梅妃用了針,但是她時日無多了,隻怕這一麵是最後一麵。”
柳淡煙轉身從櫃子裏取出一隻長方形的錦盒,裏麵躺著一支白玉簫。白微月連忙湊了上去,將那白玉簫取了出來,隻是那簫上分明還墜著一朵紅梅。
慕容銘不是說,她美人母親手中的紅梅不是送給他了嗎?難道慕容銘手中的這枚玉不是她這美人母親送的?
“這紅梅玉墜是一對嗎?”
柳淡煙一邊解這玉簫上的紅梅玉墜,一邊淡淡道:“當年小梅得了一塊罕見的血玉,便因著她的名字雕了這兩朵紅梅血玉,還將其中的一枚贈給了我。寓意乃並蒂花,同根生,不相棄……”
白微月看著手中這對墜子,卻見掌心兩朵紅梅並蒂而開,妖豔非常。
“看來你們以前的感情應該很好。”
柳淡煙取過白微月手心的墜子將它們包好,納入袖中:“走吧,她既然打起了感情牌,我怎麼能不去送送她最後一程呢。”
梅妃臥在床上,臉色較她之前離去的時候,又添了幾分病態的蒼白,白微月似乎可以感覺到她的生命正在漸漸地流逝。
“阿煙。”
聽到梅妃開了口,白微月連忙豎起耳朵,生怕錯過一個字,卻聽得梅妃淡淡道:“燁兒,月月,你們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