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一聲通傳“皇後娘娘到。”
青鎖趕忙坐起身來,拿了帕子將臉上的淚痕擦擦幹淨,換上了溫婉的笑容。
靜姑姑也懂得察言觀色,趕忙將青鎖撕了一半的書收拾好,叫若然找個地方燒了。
淩紫軒款步走進屋子,步伐依舊那麼穩重,舉手投足間都是雍容華貴。青鎖趕忙走上前去,屈膝行禮道:“皇後娘娘萬福。”
淩紫軒看著青鎖,隻覺心中千萬句話哽在喉,卻隻是一聲長歎。
“起來吧,本宮有些累了,宮中冷寂,便過來找你說說話。”
平日裏去請安的時候,青鎖隻是覺得淩紫軒依舊那般威儀,帶著皇後特有的貴氣,還以為她對那荷包絲毫不在意,還以為淩紫軒也將她臨時編出來的謊話信以為真了。卻原來,她想錯了。
原來,軒姐姐也是這般,為了王爺而憂心。
想到此,青鎖心裏隱隱覺得與淩紫軒有些同命相連的意味,可是轉念一想,卻又暗自自嘲。她憑什麼和淩紫軒同命相連呢,淩紫軒有著皇上的恩寵,有王爺的傾慕,有高貴的家世,而她有什麼呢,她隻是一個青樓出身的賤丫頭,她有的,除了一顆纖塵不染的心,再無其他。
青鎖與淩紫軒對坐了一刻鍾,各懷各的心思,卻無人先說一句話。過了良久,淩紫軒這才幽幽地開口道:“前幾日……餞花宴上,謝謝你。”
青鎖笑了,縱然心中在滴血。
“姐姐說哪裏話,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當日在王府之中,姐姐不也是這樣救我於危難之中的麼。姐姐對青鎖的恩德,是青鎖畢生都無法償還的,青鎖隻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姐姐何必言謝。”
青鎖一直知道,如果不會淩紫軒當日在王府為她說上那一句話,她也許就一直在王府的最底層生活下去了,又哪裏來的這些傾世才華。她很知足了,真的很知足,隻要王爺想要的,她都會想方設法幫他得到,隻要是姐姐想要的,她窮盡畢生之力都會滿足。
淩紫軒又哪裏知道青鎖心中的暗潮湧動,隻是緊緊握住了青鎖的手,笑得欣慰而又溫婉。
“日後妹妹有什麼需要的,便來找姐姐,姐姐定在這皇宮之中護你周全。”
聽到淩紫軒的話,青鎖笑得釋然,反握住淩紫軒的手,朝她眨眨眼睛:“姐姐的思夢被我上次弄壞了,一直都未給姐姐賠罪呢,姐姐可莫要生氣。”
“你啊,那思夢本就是因你而得名,我將思夢留在身邊,也無非是留給自己一個念想。而今……你在宮中了,多餘的念想也該斬斷了,思夢斷了便斷了吧,你還在我身邊便好。”
思夢對淩紫軒隻是一個念想麼,卻不知這是對青鎖的念想,還是對幼時王爺的念想。不過,青鎖知道,不管這念想是什麼,經過餞花宴的事情之後,這所有的念想要麼徹底了斷,要麼深深地掩埋。
可是,就這樣把所有的念想都斷掉,真的是軒姐姐所希望的麼,是王爺鎖希望的麼。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卻又不能走到一起,老天是又多麼的作弄人?這些年來,軒姐姐過得一定很苦吧……
想到此,青鎖緊緊地握住了淩紫軒的手,拉著她起身到自己的書房。
書房裏的擺設一應俱全,最吸引人眼球也就是那把古木琴了。青鎖拉著淩紫軒,讓她坐到琴凳上,而她自己則坐在一旁。
“姐姐,我們一起彈奏一曲可好?”自從出了丞相府,青鎖便被王爺送出去學藝了,二人已有七年未能如此彈琴相和了。
淩紫軒微微頷首,繼而指尖輕輕撚動琴弦,青鎖在另一旁適時地隨手一撥,清泠泠的音色便應聲而出。淩紫軒和青鎖各加上另一隻手,一時間,琴音錯落,曲調轉急,聲聲靈動。
不知何時,靜姑姑進了門,若然也進了門,看到琴旁的二人配合得如此隻好,不由會心的一笑,就連小成子都進了屋子,呆呆地看著兩位主子彈琴。
一屋子的人,硬是一點兒人聲都未發出,整個雨花閣都彌漫著幽幽的琴聲,就連院子裏的杏花都好似被這優雅的琴聲感染了一般,微微地晃動著,院內春風拂香而過,霎時間,院子裏都是飄飛的杏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