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血淚(1 / 3)

錦墨呼痛的聲音蓋過了喧嘩之聲,也讓隨侍的宮娥們慌亂了手腳。

招呼禦醫,為了錦墨,也為了下麵血流成河的審食其。

如果此刻有人議論說錦墨肚子裏的孩子未來堪憂的話,我想倒也符合此時的情境。畢竟因為麵前這種血肉淋淋的場麵,似乎也預測著不好的兆頭。

我強壓見到血時胃中洶湧的酸意,側目看著劉恒。

他凜起的麵孔下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我幾乎以為那是一種讚許,一種快慰,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宮娥召喚車輦很快到來,攙扶著痛不欲生的錦墨上車輦,她仍是望向這裏端坐的二人。我想她是有些期冀的,期冀著如同我生嫖兒時,劉恒破門而入的情意。隻可惜,這次不同,她不是我,而眼前的事更是無比的重要。

劉恒沒有動,甚至連眸子都沒有抬一下,他隻盯著躺在血泊裏的審食其說道:“把劉長帶到淩霄殿!”

我起身,想要告退,卻被劉恒挽住了:“皇後難道不與朕來麼?”

他的眸子帶著逼迫,笑著,卻讓人寒意陡升。這事是因我而起,我確實該去。

我笑著,輕輕將手遞過。

攜手,再一次攜手。天下既然是我們二人的,為何不能再次攜手?

錦墨的車輦晃悠悠啟動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碧澈如洗的天際下,一紅一黑翩然相攜,一同踏上盤龍車輦。

我看著她蒼白的小臉,有著紛亂的情緒蕩漾於胸。

錦墨,我不可能一輩子都讓你,即使你是我的妹妹!

劉長被綁了,跟在後麵的車上。他直昂的頭狂傲到不可一世。也許對他來說這並沒有什麼,畢竟殺的不過是呂後寵信的佞臣罷了,隻是我還是無法明了,劉恒為什麼那麼縱容他,隻因為是同父兄弟麼?

一想到劉恒,我才回憶起手還與他相攜,溫熱的感覺比左手要舒服。低頭垂眸,滿眼都是錦繡龍紋,密密麻麻之中,我的手與他相握。

也許我們已經明白了此時相依的重要,畢竟此次造反,反的是我們兩個人。反了皇後,矛頭直指皇帝;反了皇帝,皇後如覆巢之卵,再無完整。

一箭雙雕之下,把我們也緊緊聯係到一起。

淩霄殿上,劉長不跪。我與劉恒並肩端坐在寶座上,各自帶著心思。

有人說劉長是有些癡傻的,我還不信,如今看他的模樣確實如此。他其實已經為劉恒立了大功,卻這樣居功自傲。如此一來,怕是活不長久了。

“大哥,難道我錯了麼,那老匹夫分明就該死!”劉長倨傲地站立,魁梧的身體實在不像是這個年紀該有的壯碩。

我低頭,有些笑意,能管皇帝叫大哥,看來確實不太聰明。

“錯了!你做對了,卻不該在這個時候。”劉恒輕笑,寵溺的神情似一個真正的兄長,他斜撐著身體依在龍案上。

劉長似乎有些摸不到劉恒的意思,兀自地撓撓頭,一張麵龐漲個緋紅:“隻是當年那老匹夫不光害了我母親,他也陷害過大哥的。”

劉恒仍保持淡淡笑著,道:“那又如何,如今這樣一來,朕該怎麼和老臣交待呢?”

劉長有些語塞,其實這樣根本是更好和老臣交待,劉恒在欺負老實人。

我睨了一眼身邊的他,心底有些發涼。

劉長今天所作所為應該是他縱容的。劉興居造反,拿我做筏子,說我毒殺劉氏子孫,實屬呂氏餘孽。今日劉恒就讓天下人看看,在宴席上錘死呂後情人審食其的劉長,他將會從輕發落。

用一條人命、一個從輕發落來劃清和呂氏的界限果然高明。隻是這其中可有對我的包庇?在不久前我還篤定他也是不舍得我的,現在我卻不敢那麼肯定了,因為他也可能是為了錦墨和自己。

到底,他的心究竟是怎樣,我揣摩不到。頭痛欲裂的我,隻能看著他一步步縱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