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國,桐城,地處江南,人傑地靈,傳聞中有名的孕育美人之風水寶地。
城南大宅,傅家。
夜已三更,萬籟俱靜,府中各院落俱已熄燈安寢,唯有西邊一小竹院裏依舊透著燈火。
燭光下,一白衣少女正埋首案前攥筆思考,微蹙的眉間透著嚴肅和認真,她的背影單薄卻筆直堅毅,雖未著華服卻自有一番清雅風骨。
這便是傅家的二小姐,傅雲卿。
傅家乃是桐城有名的杏林世家,世代行醫,不過到了傅世封這一代,日漸主商從醫,醫館看診已經成了經營藥材生意之外的附屬,傅家之所以仍舊在桐城承傳著杏林世家的好名聲全賴這一代中傅雲卿的醫術卓群,妙手仁心。
而傅雲卿雖是嫡出長女,卻因母親出生卑賤,父親在她母親之後又娶了府衙大人的女兒,正妻變側室,她這個嫡出的女兒,也成了被人瞧不起的庶女,要不是她自小艱苦學醫,學有所成,而今已是傅家醫術最好之人,支撐著醫館的名聲,怕是早已被人趕出家門。而她喜歡行醫,這樣的日子卻也不覺辛苦。
屋內短暫的寂靜後,思考中的雲卿突然茅塞頓開,“啊,我想到了!”絕美的小臉展顏一笑,頓時天地萬物為之失色。
繼而,她再次伏案而書,提筆輕快。
“二小姐,三更都已經打過了,您今日已經累了一天,剩下的藥方還是明日再寫,今兒個咱們就先歇息了吧?”一直侍候在側的丫鬟綠兒不停的打著哈欠,忍不住的提醒道。
“綠兒,你要是困了就去睡吧,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你先去睡吧。”
雲卿埋首書寫藥方中,頭也未抬,這些都是等著救人的方子,在她力所能及的時候,她希望能盡早寫好交到病人的手中,這才是行醫之道。
“既然小姐不困,那奴婢就陪著小姐寫完,小姐累了這麼久肯定餓了,奴婢去廚房給小姐做點兒吃的端來。”綠兒說罷便出去了。
雲卿抬眸看了她的瘦小的背影一眼,這綠兒丫頭自小就跟著她,雖然知道她在家中不受寵,有的時候甚至連個下人都不如,但卻一直跟在她身邊,未曾舍她而去,這讓她心生感動,回頭看了一眼在內屋中早已睡熟的病中的母親,自己雖然不得父親喜歡,又經常被大娘和姐姐欺負,但有綠兒這般貼心,母親的病也在慢慢好轉,自己哪裏還敢奢求更多?
如果說,她此生還有什麼奢求的話……隻有那個人而已。
雲卿看向窗外的皎潔的明月,思緒飄遠,那晚,那人與她纏綿悱惻,在她耳邊的輾轉低吟,“雲卿,我此生隻愛你一人,必定非卿不娶,你要等我,相信我!”
“我相信你。”
想到那人,雲卿唇角微揚,輕輕的吐出這四個字。
她之於他,情之昭昭,天地可鑒,否則那晚她不會明知有悖婦道卻也甘願委身為其解合歡散之毒,她對他傾心相付,從不後悔。
很快,綠兒做好了吃的端了進來。
“小姐,奴婢給您做了一碗西米糖水,你快來先吃點兒東西,吃完再寫。”
“那好吧。”
雲卿放下紙筆,從綠兒手中接過碗。
西米糖水裏加了特製的醪糟,誘人的很,雲卿一個下午加晚上都沒吃東西,此刻正要大快朵頤,誰知剛一湊近聞到那股味道,竟突然覺得胃裏翻騰,連忙推開碗,偏向別處。
“快拿開!哇嘔……”
竟是,吐了。
她本就沒吃什麼東西,嘔吐也隻是幹嘔,但那股根本停不下來的難受勁可把綠兒給嚇壞了。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啊?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小姐,小姐,你的臉都白了!你怎麼了嘛,別嚇綠兒了!”
胃裏那股難受勁還沒過,已經被折騰得梨花帶雨的雲卿根本沒空理會在一旁死命著急的綠兒。
綠兒一看真急了,蹭的就要往內屋衝進去。
“我去叫二夫人!”
“別去!”雲卿終於緩過一口氣,拉住綠兒,“你快去將這糖水倒掉,別吵我娘,我沒事,歇歇就好。”
“小姐,真的沒事嗎?”
“沒事的。”雲卿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忘了我就是大夫嗎?我說沒事就沒事。”
綠兒將信將疑,但還是趕緊將那碗惹禍的糖水給端了出去。可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這碗糖水也沒什麼特別啊?二小姐以前還挺愛吃的呢,今兒個怎麼聞著就反胃了呢。
綠兒出去以後,雲卿去內屋看了一眼,母親睡得很熟,她輕輕的退了出來。
幸好沒將母親吵醒,雲卿來到桌案前,扶著椅子緩緩坐下,盡管胃裏的惡心感已經舒緩許多,但她的臉色卻比方才還要蒼白。
“難道是……”
突然想到她的葵水已經一月有餘都沒來,原本以為是自己太過勞累所致,可今日這反應實在太像,纖細玉指緩緩的搭上自己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