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嘯川一直走到門外長廊的盡頭,才在欄前駐足,衛純鈞垂首站在他身後,隻道義父必定為了馬閑閑受傷一事,繼續申斥自己。
然而雲嘯川轉過身時,麵上卻帶了淡淡的笑容,語氣也並不嚴厲,“方才我那樣責罵你,心中可是有不快?”
“絕無此事,純鈞不敢。”
“嗬嗬,放輕鬆些。”見衛純鈞正經惶恐的模樣,雲嘯川先是安撫,又似有無奈地歎息,“你也知道,閑閑嫁給你,心裏本就有些疙瘩,加之她在京城舉目無親,隻有你我二人,我當她的麵責罵你,也是讓她覺得好歹有人向著她,你是聰明人,應當能理解?”
“是,純鈞明白。”聽雲嘯川說到“舉目無親”時,衛純鈞的眉宇間,不由掠過一絲猶疑之色。
他細微的表情變化,並沒有逃過雲嘯川的眼睛,“怎麼,你有何疑問,或是不服,你我父子至親,不妨直說出來?”
“不不,爹爹誤會了。”衛純鈞連忙解釋,“我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嗯?什麼事?”見衛純鈞神情嚴肅,不像是為了家長裏短,雲嘯川也收了笑容,靠近一步,附耳傾聽。
衛純鈞便低聲將今日他和馬閑閑遊覽望龍台,在望龍塔頂遇到慕容連城的事,詳細告訴了雲嘯川,末了,特別又說了一句:“那位慕容先生,我暫且看不出有什麼異樣,倒是他同行的男子,必定身懷絕藝,又像有意挑釁於我,還須摸清底細為好。”
雲嘯川點頭,眉心的皺褶更深刻了,他並不馬上說話,垂首思忖了良久,巴掌才沉沉落在衛純鈞的肩頭,像是做出了一個要緊的決定。
“如此看來,不得不先委屈閑閑了。”
“還請爹爹明示?”雲嘯川的話,衛純鈞聽不明白了。
“聖上後天便要起駕赴安州秋祀,我原本安排了禦林軍扈從護駕,你新婚燕爾,不妨就留在家中,多用些時間心思陪陪閑閑。不過,看來最近京城地麵人物複雜,多出不少江湖客在客棧酒肆出沒,不知是否為了‘裂天盟’的那件事,穩妥起見,你率領內庭親軍,護衛聖上前往安州。”
安州是大夏開國君主的龍興之地,每天秋季,皇帝都要親自往安州祖陵大祀,以祈求四海清晏,國泰民安。
“是!”衛純鈞一聽是這等要緊之事,哪敢多想,當即答應。
“好了,你去跟閑閑說一聲吧,新婚沒幾日,人又受了傷,丈夫就要遠行,確是夠委屈她的。”
“委屈麼,她未必覺得……”衛純鈞跌落了一個苦笑。
“這話怎麼說的,你們相處得不好?”雲嘯川疑問的眼神,隱隱有些不悅,“我幾次三番告訴過你,對閑閑要多些包容,多些耐心,日子久了,她自然明白你是真心對她好。”